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综阴阳师]攒钱娶老婆 作者:卞九欢 文案 一个凶巴巴的暴力萝莉 喜欢上一只温柔而又漂亮的小鹿 从此小鹿每天都被欺负到哭的故事 不听话就揪掉你的鹿尾巴!# …… 【全是短篇,欢迎跳着看。】 内容标签: 综漫 种田文 银魂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茨木童子,大天狗,青行灯,妖狐,大天狗,鬼灯,银时,晴明 ┃ 配角:R卡,sr卡,小鹿男 ┃ 其它:阴阳师 ==================   ☆、1、茨木×桃花妖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是目录,故事都是各自独立的短篇,大家可以跳着看。   文章更新顺序:   1.茨木×桃花妖(单身四十级老处男×纯情小姑娘)   2.三尾×鸦天狗(色气大姐姐×中二小正太)   3.妖狐×大天狗(风流大叔×贵族傲娇小少爷)(这是唯一一个BL,大家可以跳过不看~)   4.二口女×小鹿男(暴力萝莉×温顺小萌男)   5.刀姬×海坊主(暴力主母×治愈系丑大叔)   当然了你要等我更新嗷。   1.   夜半三更,吵闹喧天。   茨木顶着两个黑眼圈,看了一眼一寮正闹着不肯上床睡觉的娃,沉默了。   败了不少家财给这帮小崽子买了床,然而如今床腿断的断,悬的悬,结界里早就被这群精力旺盛的小东西破坏得不成样子,左边燃着火,右边挖着坑,最中间的地方有水泛滥,简直惨不忍睹。   而不远处的团子们,一个个滚成一团,正半夜闹着不睡觉。   被扯住花衣裳的蝴蝶精哇的一声就哭了一出来:“茨木阿爸,小草抢我的小手鼓!”   莹草伸出小手,一手握着自己的小草,一手抓紧了蝴蝶精的小衣裳,嘟着嘴坐在地上,就是不吭声。   没有脑袋的首无则跌跌撞撞地跑着,两个小拳头极为委屈地到处挥着:“茨木阿爸,白狼把我的脑袋当球踢!”   而牵着风筝的天邪鬼青正追着自己的风筝满寮乱跑,忽然后脑勺被一个飞来的脑袋狠狠砸了一下,当下一愣,傻了半天以后回头看见一个在地上翻滚着的脑袋,吓得嗷呜一声就哭了出来。   “阿爸有人砸我!”   踢中了别人的白狼一个漂亮的转身,带着首无的脑袋一个转弯奔向茨木:“阿爸阿爸,接球啦!”   ……   然后,那个漂亮的射门以优美的弧线飞起,无比精准地砸到了茨木的脸上。   啊,一夜之间败光家产的下场就是,家里多了十来个娃,全是只会闹事还不睡觉的小崽子。   他要怎么向别人解释老婆没买到却喜当爹的现状呢?   2.   作为式神录里攻击能力最强的式神,茨木经历了被雪女冻住,被山童敲晕,被食梦貘拱睡着和被狸猫敲晕脑袋等等悲惨经历之后,终于在重重阻难下成长为一个攻气爆表的俊秀青年。   就当茨木终于长成毕业,准备收拾收拾找个漂亮姑娘谈恋爱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基佬。   茨木:“你们都知道了?”   茨木:“特么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3.   早年的时候,茨木因为沉迷于升级,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没什么确切地考虑,等他醒悟过来应该找个漂亮媳妇的时候,全世界都觉得他应该找个帅气老公。   可是性取向这种东西,虽然没有好坏之分,就跟自己的牙疼不疼,外人觉得没有用,只有自己才知道。   所以,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他是个基并且早就给他配好了cp,他该喜欢姑娘还是喜欢姑娘。   然而他喜欢的姑娘,最近都盼着他不喜欢姑娘。   茨木:“呵呵,还真是麻烦大家操心了哈。”   在妖界神界阴界转了一圈之后,茨木明白过来,原来八卦是一种本能,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不过难得的是,全世界只有青行灯依旧我行我素,对这件事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   茨木觉得,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就是处变不惊,安之若素的人了吧。   茨木心仪的姑娘,立刻就有了人选。   然而,当茨木试着去追求青行灯的时候,她坐在浮动的青灯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手里拿着小镜子一边补妆一边说:“基佬要骗婚就去找拉拉嘛,我看三尾挺不错的,去试试咯……”   ……   茨木:我怎么感觉我求了假婚?   气得茨木一个黑蛋扔她脸上。   ……骗你妹婚!   你才基,你们全寮都是基!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取向,茨木公然贴了征婚告示。   4.   征婚令沉寂了几天以后,有人敲门。   鬼灯:“地狱新规定,基佬形婚要交税的,茨木我听说你征婚了?”   原本还有着细微风声的林间,在他这句话说出口以后,形成了一阵诡异可怕的安静。   过了很久以后,细碎的风声才再度响起,只是与之前不同,在这极度寂静的场所,任何声音都形成了一种诡谲的磁场,从风起之处,飘向寂静无声。   然后,安静的夜里响起一声怒吼:“地狱之手!”   为了地狱事务不辞辛劳努力了数日的鬼灯,话没说完,税没收到,就这么被茨木一只手送进了地狱,还没有为什么。   5.   茨木在合众地狱里走着,妄图能在女狱卒中挑选一个老婆,这样就算回家就像进监狱,但是鉴于现在没有式神愿意嫁给他,有一个老婆总是比没有强的。   画画到一半的茄子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立刻充满兴奋地抬起头,向枯树的另一头眺望。   之间一只充满杀气的红色的角,从远处缓缓走过……   嗯,他好像看见一个扎着冲天揪的白发男人从远处走过去……   茄子在“中国哪吒”和“最近一拳把鬼灯大人打回地狱的茨木大人”之间犹豫了片刻之后,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快跑两步冲过去,对着远处的茨木挥手:“茨木大人!”   茨木回过头,看见一小坨白色从远处蠕动而来,木然地回答道:“哦,唐瓜啊。”   ……   茄子:“茨木大人晚上好!我是茄子哦!”   茨木看了看正在各处站岗的女狱卒们,挥了挥手,无力地说:“唐瓜啊,帮我找个漂亮的我要娶回家。”   ……   没关系,出了事可以赖在唐瓜身上呢。   茄子很兴奋地跟在他后面:“我听说啦,茨木大人最近征婚呢!大人有没有满意的式神呀~”   茨木:“没有,滚。”   被骂了的茄子怏怏跟在茨木身后,伤心地低下了头。   没过多久,再次被分散了注意力的茄子忽然抬起头,两眼放光地问:“茨木大人有攒过勾玉吗?”   茨木:“?”   茄子张开双臂跳了起来:“最近京城流行抽卡呢!一百勾玉就可以抽到一个式神养起来啦!茨木大人有试过吗?”   这时候,咬着金鱼自动铅的鬼灯偏了偏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嘛。茨木你娶不到老婆,可以买一个来当童养媳嘛。”他说着,瞅了一眼手里的册子:“不过地狱最新法律,断袖收养童养媳也是要交税的哦。”   茨木面无表情地升起手里的黑焰:“再说一遍?”   鬼灯张了张嘴,看着他断掉的那只手,最后放弃了解释,也放弃了提醒。   毕竟抽卡这种事情,比起抽到一个心满意足的老婆,喜当爹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2、茨木×桃花妖      凌晨三点半,困得要死的茨木几次厥过去都被哭声吵醒,只得睁开险些黏在一起的眼睛,去看自家闹翻天的结界。   结界的西南方向,已经被食梦貘拱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凉风正从外面嗖嗖的钻进来。   结界的西北方向,首无正抱着自己满是灰尘的头,一抽一抽地哭着,哭着哭着抬手抹眼泪,结果在脖子上方摸了半天没找着头,恍然大悟,抱着怀里的脑袋一个劲地摸眼泪。   结界的东南方向,雪女把三个涂壁冻成一拍,然后用力地伸出小手推着冰块,一点点地蠕动蠕动到了西南方向,堵住了食梦貘拱出来的洞,然后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找了个地方躺下。   茨木顶着两个黑眼圈看了全程,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环视一周以后……等等,食梦貘是不是给堵外头了?   ……   无奈,茨木只能亲自撸了袖子,搬开了堵在洞前的冰块,凝视了那个小不点洞半晌之后,长叹一声,钻了进去,半个身子从洞里钻到外面,看着正在结界外面到处拱来拱去的食梦貘,不耐烦地大喊了一声:“喂,那只粉猪,进来了!”   还不会说话的食梦貘显然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倒退两步,警惕地看着正半个身子从洞里钻出来的茨木。   食梦貘心想,万一阿爸生气了揍他怎么办。   他正想着,茨木的那只大爪子就从洞里伸了出来,在外面一通乱捞,并且厉声警告:“再不回家不要你了啊!”   食梦貘还没醒悟过来状况,就被一句:“不要你了”吓了一跳,看着阿爸趴在洞里凶巴巴的姿势,当场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茨木:“……得了甭哭,回来给你吃红达摩蛋。”   食梦貘听见红达摩蛋,先是顿了一下,小眼睛还没来得及闪光,立刻想起来每次但凡有达摩蛋可以吃,一定都会被白狼抢走,然后和首无的脑袋一起当球踢,不由得更加委屈,嗷呜一声哭了出来。   茨木:“……”   这还要他怎么哄?   即便是现在,结界里面的一帮小崽子也不肯老实,见茨木伸手去捞食梦貘,纷纷效仿,一个个钻到床底下去捞来捞去,把地上积年积攒的灰尘全部激起,扬得到处都是。   所以,当茨木威逼利诱都无果后,从洞里钻出来透口气的时候,一回头,一眼望见床底下滚着一群灰溜溜的小团子,气得差点没一个地狱之手毁了结界。   现在可好了,莹草终于种土里了,白狼变成小灰狼了,养的八个白达摩齐齐变成黑达摩。   茨木:“呵呵,你们可真会给我省事。”   好不容易喘口气,茨木又趴到地上,再一次钻进那个狭小的洞里,冷漠地望着外面的食梦貘:“我数三个数,你回不回来?”   食梦貘有点害怕,怯怯地向前蹭了一步。   茨木的手指敲着地面:“三——”   食梦貘被吓得一激灵,立刻乖乖拱进茨木怀里。   捞着了小家伙的茨木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开始泛白的天际,声音也没之前那么凶了,看了一眼怀里那只瑟瑟发抖的团子,道:“行了,回去了。”   他正要从那个狭小的洞里钻出去,然后挪了挪之后发现,腰动不了了。   ……好像是被卡住了。   他堂堂一个ssr,竟然被自己的结界给卡住了。   茨木恍然间想起来,这个结界如果没有彻底破碎掉,有了伤口以后是可以逐渐愈合的,所以自己钻出来的这个洞,正在变得越来越小,已经不是当初自己钻进来时的大小了。   茨木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东西,那一瞬间真是恨不得掐死这只长得跟小胖猪一样的食梦貘。   这时候,清晨赶路的姑获鸟听见小孩的笑声,远远地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堂堂茨木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粉色的胖球,正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   茨木扶额:“……姑姑,早。”   姑获鸟先是愣了好久,直到冷风吹过脖子才醒悟过来:“茨木?”   “你奶孩子呢?”   茨木:“……”   茨木说:“姑姑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养只狗。”   养只狗……   狗……   被搂在怀里的食梦貘委屈得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姑获鸟看了一眼卡在结界裂缝里的茨木,见他已经被卡得脸色惨白了,忍不住问了一句:“茨木大人,为什么不从结界正门出来接食梦貘呢?”   茨木仿佛听见脑袋里有什么碎掉的声音。   从正门出来……   正门……   门……   茨木只觉得头痛。   你指望一个被吵得一夜没睡的人能多聪明?   一夜折腾下来别说智商下线了,脑细胞都不知道还残存多少。   茨木用仅剩的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苦笑着问姑获鸟:“那能不能麻烦姑姑,帮我打破结界,放我出来?”   姑获鸟哭笑不得地应下,又说道:“打破结界倒是好说,可是这结界搭建需要时间,茨木你今天晚上大概是要露宿荒野了。”   趴在地上的茨木:“露宿荒野好不好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腰快断了,姑姑麻烦你快一点。”   姑获鸟:“我先试试,别伤到你。”   茨木忘记了,这结界外面看不到结界里面,可是结界里面可是能看见结界外面的。   姑获鸟一经过,结界里的小崽子再一次炸开了锅。   只见姑获鸟扬剑出鞘:“伞剑!”   结界出现了一丝裂缝。   结界里面的小崽子们立刻一阵欢呼。   白狼看见外面的姑获鸟正用尽全力破坏结界,立刻跟着一起兴奋起来,挥着手里的弓对旁边被埋了半截身子在土里的莹草说:“你看!外面那只丑妖怪会使剑!”   莹草在风中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木然回答:“那个是姑姑,你别乱讲。”   结界再次出现一丝裂缝,一阵轻柔的风吹过,连带着莹草旁边的蒲公英也跟着她一起缓缓晃起了脑袋。   白狼看了一眼像摇头翁一样的莹草,拿起自己的箭,兴奋地冲着只剩下半截身子在结界里的茨木大叫着:“阿爸,我们来决斗吧!”   撅在洞口的茨木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见白狼将箭对准了茨木正趴着的洞口,一箭射|了出去。   结界上,再一次出现一丝小小的裂纹。   小崽子们一齐欢呼起来:“打出暴击啦!打中啦!”   然而结界外面的茨木,猛然煞白了脸。   这小混蛋。   一箭扎在他腰上了。      ☆、3、茨木×桃花妖   终于,结界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法支撑的地步,遂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碎片落地的时候,原本在结界里的翻滚的团子们一齐扬起了小脸,诧异地看着空中坠下来的透明碎片,并且一个个地都伸出手去接。   然而那透明的碎片在接触到手的一瞬间,全部都消融了。   又是一阵欢呼。   “姑姑真厉害!”   “姑姑我能看看伞剑吗!!”   “姑姑好棒!”   不知所措的白狼茫然地看着周围欢呼的伙伴,打量了被大家簇拥在中心的姑获鸟片刻后,立刻从众地欢呼起来:   “姑姑真丑!”   ……   周围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带着面具的姑获鸟沉默地望向她。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吓到了,怯怯地望向姑获鸟。   一阵风吹过,不远处被埋了一半的莹草正从容而缓慢地晃着小脑袋,原本木然的小脸上出现了一缕幸灾乐祸的笑。   茨木扶着腰从地上站起来,一咬牙,从腰上拔下了一支箭,阴沉着脸问:“谁干的?”   又是一阵寂静。   团子们纷纷缩了头。   白狼一回头,看见茨木正双目阴沉望着自己,立刻激动地跳了起来,举高了胳膊,邀功一般地叫道:“我!我射的!”   说完,扬起小脸,一脸等待夸奖的神情。   茨木:“……”   姑获鸟好不容易才消化了那句“姑姑真丑”,一转头,猛然看见一个小团子被埋了半截儿在土里,正手里握着一根大大的蒲公英,和着风的节奏,平静地和手里的蒲公英一起摇晃着的脑袋。   莹草:==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姑获鸟吓了一跳,赶紧扑过去想要把莹草挖出来,奈何土埋得太严实挖不动,于是愤怒地回头看向一众熊孩子,怒道:“谁把小草埋进去的?”   熊孩子们纷纷缩了脑袋,躲到了捂着腰的茨木身后。   然而,一群缩着脑袋的团子中,白狼得意地杀了出来,一边举手一边蹦着,毛茸茸的尾巴愉快地摇着:“我我我,我种的!”   说完,再次扬起了小脸,一副等待嘉奖的模样。   小莹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快要急哭的姑姑,继续平静地伴着微风,缓慢地晃动着脑袋。   终于,忍无可忍的姑获鸟一把扯过正扶着腰的茨木,一把将他拽到远处:“你们家的孩子,是不是都脑子不大正常?”   茨木看了一眼自家的熊孩子,一头雾水道:“首无的脑袋可能被白狼踢坏了……”   姑获鸟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你让白狼把别的孩子的脑袋当球踢?”   茨木:“对啊,现在都踢得挺好了,昨天还射门了来着。”   姑获鸟:“……”   果然是什么样的爹,教出来什么样的孩子。   受了轻微刺激的姑获鸟无奈地环视着周围的孩子们,试图从中间找出来一个还算正常的孩子来,可以照顾其他的孩子也可以教育茨木。   看了半天,姑获鸟的目光落在一个冰雪美人身上。   那丫头虽然年纪尚小,一头银白色的长□□亮地很,此刻正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看着面前的涂壁,然后把一堆傻傻的N卡依次排序,挨个站好。   姑获鸟说:“我看雪女就挺不错——”   忽然,那小家伙冷着脸,用单调的声音念了一句:“暴风雪!”   这一排的涂壁全都冻住了。   雪女探了探头,发现后面还有一个没冻住,于是把那个没冻住的涂壁拉到前面,再一次如法炮制:“暴风雪!”   姑获鸟:“???”   这孩子有暴力倾向?   然后,只见雪女挨个抱起冻住了的涂壁,给自己搭了一个小窝,从容地钻了进去,把脑袋枕在冰上,露出放松的神情,舒服地在小窝里面蹭了蹭,闭上眼睛睡觉了。   姑获鸟:“……”   这帮孩子,一个个都是人才啊。   闹了一天一夜的小崽子们终于开始困了,见雪女自己找了窝睡觉,一个个都围到了首无旁边,挤在一起准备睡觉了。   闹腾的时候看着谁都可恨,如今撅着小嘴抱在一起睡觉,怎么一个个都变成小天使了呢。   被当成火炉的首无终于得到了大家的青睐,非常高兴地抱住还埋在地上的小莹草,闭眼睡觉了。   姑获鸟皱眉:“首无睡觉的时候你可得看着点,当心把大家都点着了了……”   茨木:“成,那我明天抽个海坊主来。”   姑获鸟:“……”   闹腾了一晚上的小祖宗们终于乖乖睡觉了,姑获鸟看着正捂着腰找地方的茨木,问:“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养孩子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茨木差点被问得哭出来。   他原本想抽个漂亮的式神当老婆,相来相去相中了一目连,结果抽卡之前被告知一目连是个男人,吓得差点没砸了召唤池。   第一次受挫之后,他不仅会留心式神的容貌,还会仔细调查式神的技能家事人际关系,综合了各种情况之后,他再度相中桃花妖,虽然已经一见钟情沦落为实际婚姻,但是他认为条件相符的婚姻会更加幸福,所以毅然决然许愿要娶桃花妖为妻。   然后,他抽中的蝴蝶精。   感情多次受挫的茨木终于明白,命运,就是用来让人失望的。   你一见钟情的是一个ssr,然而很快地,你发现他和你的人生根本不匹配,所以只能痛苦放弃。   在经历了一次失败之后,你退而求其次,开始学着从经济而又实际的角度出发,用审视货物的眼光来审视终身的爱人,并且选择了最适合你的sr,并开始试着期待未来的生活。   然后,当你终于将终身托付给命运的时候,命运竟然送给了你一个R?   一个R?   两个R?   ……三个R?   命运无常就是,你将永远抽不到你喜欢的老婆,并且将无限地当爹下去。      ☆、4、茨木×桃花妖   1.   时间慢慢过去,家里的小崽子们都稍微长大一点了,好歹不会稍微打下屁股就挂掉了。   茨木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这帮小崽子好像学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嘛。   茨木回家的时候,家里依旧是闹哄哄的一团糟。   首无的脑袋照例找不到了。   莹草最近被食梦貘从土坑里拱出来,掐了跟草别在耳朵上,依旧是那副木然的脸,很正经地唆使着首无:“她是sr,你是r,打不过她很正常,但是你可以抓她胸嘛。”   这时候,正巧首无的脑袋从莹草头顶掠过,尖声问:“怎么抓?”   莹草嚼了嚼嘴里的棒棒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抓住了雪女胸前的白团子以做示范:“这么抓。”   难道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开放了?   茨木无奈地叹了口气,穿过正在绕着家具踢球玩的白狼,走进温室里去看达摩蛋的养成情况。   等他从养达摩蛋的地方走出来,就看见首无正满脸通红地在白狼胸口乱摸,一边摸还一边紧张地扭头对莹草说:“找、找不到!”   莹草的嘴边,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笑。   茨木一手抱着一个达摩蛋,远远地对着首无喊着:“小小年纪不学好,谁允许你摸女孩子胸的,放开!”   然而,白狼竟然一反常态地微笑着,温柔地看着首无:“没找到?那麻烦你特么再找一遍好不好呀?”   首无转过头,发现白狼嘴角的弧度有点狰狞,吓得立刻服从,赶忙又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很认真的回答:“真的找不到!”   于是,正在屋里整理达摩蛋的茨木,就再一次目睹了一次精准的射门。   茨木拎着达摩蛋出来的时候,再一次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2.   茨木把达摩蛋放到桌子上,喊了一声:“吃饭了!”   正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里花式打滚的小团子们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整整齐齐地坐在了桌子旁边,眼巴巴地围着桌子上的五个达摩蛋。   茨木看了一眼,雪女正搬着自己做的冰椅子坐在他旁边,白狼正把手里提溜着的首无的脑袋安装回去,而食梦貘则成为了山兔的新坐骑……   不对啊,莹草呢?   茨木一回头,看见莹草正静静地坐在泥土里,一本正经地思考着人生。   被大家注视了一会儿之后,莹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语速缓慢地说道:“我刚才数了,咱们一共只有五个达摩蛋,不够我们六个吃的,所以我不吃了,留给你们吧。”   桌子旁边的五个小团子面面相觑,各自对望一眼,然后吞了吞口水,看向桌子上的达摩蛋。   片刻之后,五个小家伙迅速抱起一个达摩蛋,齐齐地跪到了莹草身边。   “草爸爸我的给你吃。”   “草爸爸我不饿你吃吧。”   “草爸爸你把我的也吃了吧下次记得多奶我一口……”   “草爹我也不饿……”   “草爹你多吃点下次记得奶我嗷!”   茨木:“……”   我们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3.   茨木数了数身上剩下的勾玉,发现现在剩下来的钱好像已经不足以养活这几个越来越能吃的小家伙了,算了算这个月的账之后,他决定多赚点外快养活这些小崽子。   在鬼灯的介绍之下,茨木决定完成每天的悬赏封印任务赚点钱给小崽子买吃的。   茨木吃完饭之后,照例走到悬赏牌之前去看今天的任务。   他年轻的时候做悬赏任务攒钱,可以说是上得来黑风山,下得了兔与茶的锅,总之各种妖怪的居住地都能去,从来都是既没有打不赢的架也没有讲不赢的理。   但是自从养了娃以后,早上起来要给做早饭,中午回来要给做午饭,晚上吃完了晚饭以后还要哄睡觉,他别说上山了,连门都出不远。   所以,综合了今天悬赏任务的地点,他只选择了得到奖励最少的一个。   击败十三个蝴蝶精。   茨木盯着这个任务半天,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总感觉家里少了谁。   瞅了半天,茨木猛然想起,自己家的蝴蝶精没了。   茨木赶紧揪住正刨坑准备把自己往土里埋的莹草,急忙忙地问:“蝴蝶精呢?”   莹草专心挖坑,拒绝回答。   茨木又晃了晃她:“蝴蝶精呢?”   莹草抬起小脸蛋,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阿爸你帮我挖坑我就告诉你。”   茨木试探着帮她刨了两下土,只见莹草握着手里的蒲公英,指了指远处的雪女:“喏,雪女觉得蝴蝶翅膀好看,就给冻住了做屏风了。”   茨木觉得,现在家里好像没那么和睦了。   不过,茨木看着冻在冰块里做屏风的蝴蝶精,觉得这屏风挺好看的。   从此,家里多了一面漂亮的屏风,少了一只每天半夜不睡觉、努力打手鼓、且热爱梦想的蝴蝶精。   茨木看着家里的屏风,心想,蝴蝶精大概是当不成歌手了。   4.   人生悲哀的事情之中,其中有几件好像格外令人哀伤。   比如杀不死的鬼,甩不掉的娃,抽不到的卡。   原来除了一拳丢人以外,人生还有这么多可以让人感伤的事情。   最开始的画风,是这样的:   鬼灯说:“你要是真的不想养,就捏死嘛。”   茨木看了一眼正抱着小手鼓哇哇哭的蝴蝶精,觉得一阵头疼:“我把她捏死了以后呢?”   鬼灯很平静地说:“我给你记一笔杀害幼女,然后送到阎魔大人面前。”   茨木挪了挪,坐得远了一点:“把小孩捏死太过分了,我还是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鬼灯很平静地说:“我给你记一笔抛弃幼女,然后送到阎魔大人面前。”   茨木伸手扶住隐隐发痛的额头:“把她丢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太可怜了,我还是去城里找个合适的人家,把她托付给别人抚养吧。”   鬼灯很平静地说:“我给你记一笔拐卖幼女,然后送到阎魔大人面前。”   摔!   从此,他每抽一次卡,召唤店门口总能出现一个穿着黑色和服叼着金鱼自动铅的男人,并且用朗诵地语调对他说:“茨木收养幼童一个,来来来,在这里签字。”   就因为养了娃太忙,他还错过了挚友的婚礼。   本来毕了业已经多年不联系,错过了就错过了,反正去看两只鬼穿婚纱西装也怪傻缺的,然而令茨木郁闷的事,是他们婚礼之后。   江湖流言:酒吞结婚后,茨木伤心欲绝,大量收养幼崽以慰寂寥。   茨木:“……怎么说得跟我乐意养似的?”   这还不算什么,过了几个月之后,流言愈演愈烈:酒吞结婚之后,茨木伤心欲绝,大量收养幼崽却坚决拒绝收养酒吞幼崽,其原因令人心碎。   茨木:“???妈哒你们以为抽到一只ssr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一刻,茨木明白了一件事:谁也不想知道真相,大家只想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结局。      ☆、5、茨木×桃花妖   1.   随着年纪的增长,莹草要是想把自己埋进土里,每天都需要挖越来越大的坑。   其他的小崽子越长大越爱干净,莹草这家伙,越长大性格越古怪,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于是,茨木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见这样一幅景象:   清晨的微风和曦光中,一个小丫头把自己半边身子埋进土里,然后掐根草别在耳朵边儿上,一手握着一个巨大的蒲公英往土里一插,然后闭上眼睛,随风摇动。   以前的时候茨木还会适当地问问她:“小草啊,你每天都干什么呢?”   “思考人生。”   ……   “小草啊,思考人生就算了,把自己埋进土里干什么呢?”   “要长高高。”   ……   “小草啊——”   埋在土里的莹草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阿爸你起这么早还揣着钱是去抽卡吧?”   茨木:“……”   这小丫头越来越了不起了么。   茨木信心满满地撸袖子:“你等着,阿爸给你们抽一个漂亮阿妈回来。”   莹草不再看他,继续闭上眼睛思考人生:“没关系,你抽不到的。”   果不其然,今天大家没有午饭吃,因为茨木没有回家。   傍晚的时候,夕阳西下的暮光里,茨木胳膊上挂着一只莹草团子回家了。   茨木把啃着他袖子不撒手的莹草拽下来,递给自家埋在土里的莹草说:“给你吃。”   思考人生的莹草睁开一只眼,瞥了一眼正啃着茨木袖口的家伙,淡淡地说道:“对了,我满级了。”   啊,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依旧没能抽到桃花妖。   2.   随着时间的延长,茨木去召唤店里抽卡的次数越来越少,相反的,他去商店里给几个小家伙买素材升级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   茨木似乎已经开始明白,他这辈子,估计都抽不到桃花妖了。   要是这年复一年地下去,等有天他抽到桃花妖的时候,他抽到的这个桃花妖的年纪估计都够给他家小崽子当老婆了。   于是,孩子都不小了的茨木,深深陷入了蛋疼的忧伤之中。   开始怀疑人生的茨木,连续很多天都没有出门去工作,相应的,家里的小崽子们也就连续很多天没有饭吃。   江湖传言:红叶和酒吞喜得贵子,茨木伤心欲绝,绝食多日,闭门不出。   终于,过意不去的酒吞,决定来看看他的挚友。   酒吞从远处走向茨木家的时候,发现门口立了一块碑,甚是庄重的样子。   他走近了一看……发现竟然是随风摇摆的莹草。   酒吞于是想起江湖传言:茨木因为过度伤心精神失常,导致家里的孩子也被逼崩溃。   酒吞从莹草的身边绕过去继续走,没走两步,忽然迎面飞出来一个带火的人头,还伴随着里面的一声怒吼:“你再摸一下试试看?”   人头看了酒吞一眼,从地上弹起来道:“哎,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酒吞注意到,这个时候,一直像石碑一样面无表情的莹草,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开始迎风摇动。   酒吞于是想起江湖传言:茨木精神失常之后,将家中的孩子制成工艺品赏玩。   酒吞越看越觉得挚友这些年过得实在是很不容易,又想到自己如今有妻有子生活幸福,而挚友已经被寂寞逼疯,将小孩埋进土里,将人的脑袋踢出门,还——   酒吞一进门,迎面就看见被冻在冰里当屏风的蝴蝶精。   酒吞吓坏了,赶紧一步冲进茨木的卧室,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明白人间的大义,从此不再迫害小孩。   然而他打开门以后,发现茨木的被子里露出一对儿耳朵。   山兔揉着眼睛坐起来,伸出小拳头锤了一下食梦貘让它闭嘴,然后推了推茨木:“阿爸有客人来啦!”   然而,被震惊的酒吞已经说不出话了。   活埋,冰冻,踢人头,还和小兔子一起睡觉!   妥妥的恋童癖加变态啊!   茨木睁开眼,发现多年不联系的挚友正浑身紧绷站在门口,似乎时刻准备和他打一架。   茨木茫然地看着他,想起来自家几个娃还没喂饭,就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披衣服一边问:“你来干什么?”   酒吞哽咽了一下:“是!我来晚了,你今天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而我直到现在才来看你,我……”   茨木:“?”   What the fuck?   他到底在扯什么?   酒吞擦了一把溢出的泪水,哽咽着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啊!你忘了你是式神录中最强大的ssr了吗!你忘了你当年辉煌的战绩了吗!你看看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   茨木:“……??”   麻蛋他咋哭了?在家被老婆骂了?   茨木伸出仅剩的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试探着问:“要不你先哭着,我去给崽子们做饭?”   酒吞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了他半晌之后,夺门而出。   次日,平安京朋友圈热文:情伤未愈|茨木依旧拒绝见酒吞   茨木拿着手机看了许久许久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大骂一声:“这都是个蛋啊!老子娶不到老婆你才是罪魁祸首吧!”   埋在土里的莹草摇了摇,淡然地说道:“阿爸别激动,明天一发入魂,一定能抽到桃花妖。”   山兔:“像我这么萌的还有二百窝。”   雪女:“阿爸我这边有一瓣冰冻桃花你要不要。”   白狼:“阿爸我去给你拐一个桃花妖来。”   首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脑袋,成功地把脑袋放在脖子上之后,兴冲冲地说:“阿爸你知道最近勾玉通货膨胀了吗?”   茨木:“……???”   首无又说:“酒吞不是生儿子了吗?昨天应该是来借钱的吧?”   茨木:“你等一下,你把上一句话再说一遍。”   首无:“哦,我是说最近有开出来一个大型的勾玉矿,所以勾玉的价值降低啦,抽一次要一百五十勾玉啦!阿爸你的钱够不够啊,阿爸?阿爸?……阿爸你怎么了?”      ☆、6、茨木×桃花妖   茨木知道,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依旧穷得见底。   他也曾思考过为什么大家都攒下了钱而唯独他一个这么穷的问题,思来想去得出结论——他要买老婆,还要养六个娃,要是不幸再抽到一个,还得继续养。   再这么下去,茨木家就真的从一个高不可攀的ssr内室变成了众所周知的免费福利院。   茨木觉得,娃都养这么大了贸然丢掉了太吃亏了,所以不养也得养,然而老婆这东西,虽然别人都有他没有让他很眼红,但是他想了想好像自己前半生也没有老婆依旧过得很好,不见得娶不到老婆就过不了日子,所以穷的话,老婆可以缓缓,攒钱先给娃们买内裤嘛。   茨木想到这里又活力满值,准备从床上爬起来继续去为了自家孩子好好奋斗活出光彩。   然而他坐在床上顿了三秒钟以后,发现家里不大对劲。   整个结界安静得就像那几个闹腾的小东西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好像自从当初带回来第一只白狼以后,家里的日子就再也没有安宁过,这帮小东西每天不是打洞就是揭瓦,不把结界戳得千疮百孔都不甘心,然而今天却是极难得的安静。   茨木翻身下床,走出屋子一看,发现门口小莹草的坑空了,墙上白狼的弓没了,平日里白狼藏首无脑袋都角落也空空荡荡,就连雪女的小窝里,都没有她今天新冻上的涂壁。   只有蝴蝶精,依旧原封不动地冰冻在大门口的屏风里。   茨木有点慌。   2.   而不远处的树林里,一只小小的桃花妖低着头死死地攥住手心里的小手绢,小鼻子一抽一抽地,委屈地小声哭着。   白狼正把手搭在她肩上,一身手将尚且小的可怜的桃花妖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打量货物一般地左右瞅瞅,拎到首无面前给他看:“你看这是正宗桃花妖不?”   首无生怕说错话招这个女流氓的打,当即一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咕哝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是桃花妖,不是樱花妖长得都一样,万一挑错了怎么办?”   白狼闻言伸手戳戳桃花妖的肚子:“喂,你是桃花妖还是樱花妖”她说着不由分说从桃花妖头上扯下一瓣桃花来,摊在手心里递给首无看:“你看这是桃花妖还是樱花妖”   雪女伸手戳了戳那小家伙嫩嫩的小脸蛋,弹指就在她脑门上嘣了一下,见桃花妖猛的爆发出一阵大哭来,从容地认定:“这么爱哭,樱花妖。”   食梦貘用鼻子嗅了嗅,哼唧了一声投票道:“这么好闻,桃花妖。”   一直因为身高被忽视的山兔试图从大家脚底下蹦起来以宣告存在感,大声说道:“这么可爱,当然是阿爸的梦中情人啦!”   这下子,白狼倒是为难了。   没办法,她只能揪住桃花妖的小辫子质问:“你自己说,你是桃花妖还是樱花妖”   早就被吓哭的桃花妖此刻战战兢兢地看着白狼,伸出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为什么抓我”   白狼一把拍掉了她的小手:“当然是带回去给阿爸当童养媳啦!”   小个子的山兔分外努力地蹦起:“肯定是带回去给山大王当压寨夫人啦!”   小桃花妖吓得连哭都忘了,连声说道:“我、我是樱花妖,我是樱花妖!”   白狼继续拎着这小家伙,有点嫌弃地扭过头,看向不远处正蹲在新挖的坑里感受威风的莹草:“草爹,抓错了。”   莹草挖好了新坑,面无表情地蹲了进去,随风摇曳了一会儿之后,沉静地回过头,看向白狼:“阿爸那么笨,分得清桃花妖还是樱花妖?”   一语出,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欣喜。   这时候,只见雪女抱着肩,冷漠地逼视了被拎在半空中的桃花妖许久,从手中凝聚出一把冰质的长剑,轻轻地在桃花妖的小嫩脸上拍了拍,微笑:“看见这把肩了吗?”   桃花妖吓得直哆嗦,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雪女和煦地微笑着说道:“你要是敢告诉阿爸你不是桃花妖,我就用这把剑戳穿你的小肚子,把肠子晾出来做绳子,记住了么?”      ☆、7、茨木×桃花妖   1.   虽然白狼现在确切来说还是个娃,但是当她单手把桃花妖那小小一只拎回家的时候,就真的不算是个娃了。   相比之下,要被抓来当媳妇的桃花妖显然被当孩子的几个小崽子小得多。   害怕受到欺负的桃花妖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帽子里,缩了起来,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袖子的一角,在手心里揉来揉去,早被手心的汗浸得湿透。   白狼把一门心思都放在桃花妖身上之后,首无的脑袋第一次安安全全地在自己的头顶上呆了整整一上午。   首无虽然难得体验到了可以抱着自己的头不被欺负的感觉,一路上却格外地失魂落魄,总觉得生命中缺了什么东西。   他纠结良久,把这种若有所失的感受形容给莹草听,只见手里掐着蒲公英的莹草缓缓地转过头来,问他道:“你是不是觉得脖子上多了一个东西,非常地不习惯?”   首无扭了扭脖子,啊不,扭了扭头,感受了一下那种特殊的滋味,立刻欣喜地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莹草:“哦,你那是顶着脑袋不习惯,你想想,以前你的脑袋不都是被白狼踢得满天飞吗?”   首无:“那你这么说好像还有一点道理……”   莹草依旧是极其平静地点头:“嗯,你把脑袋摘下来踢着跑就舒服了。”   她刚说完,就看见雪女扭头对肩膀上的山兔说道:“你看,我就说脑袋老踢会成智障的吧。”   2.   涉世未深的桃花妖被几个可怕的小变态一路绑架,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被拎着领子提溜着走,完全毫无还手之力,被雪女拿着冰剑戳了两回肚皮之后,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山兔坐在雪女的肩上,两只长长的耳朵垂下来,沮丧地问:“雪女姐姐,我们怎么向阿爸证明这就是桃花妖啊?”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白狼一把拎起桃花妖,然后在她后背上大大地写下了“桃花妖”三个大字。   雪女的性格相当沉稳,自然不会支持背后刻字这种无厘头的法子,只对着身后的首无说道:“我听说桃花妖的技能里有复活这一项,这样,小狼箭把首无打残血,首无放手让脑袋滚落躺下装死,然后让莹草偷偷给他回血治疗,假装成是桃花妖复活的。”   白狼立刻拍手叫好。   首无拎着自己的脑袋跟着走了一会儿以后,恍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奈何脑子不好使,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了,最后看着白狼身后那支弓恍然大悟:“她出手又没准,万一把我打死了呢?”   雪女:“……那我给你冰冻起来保存尸体,再带你去京都找一只真正的桃花妖救命。”   3.   桃花妖被拎着领子走了七八里路,领子已经松得不成样子。   有人说,桃花妖头顶上的帽子,就是这么被揪出来的。   在绝望的桃花妖看来,一路从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被带到了疏疏落落的小村庄,偶尔能望见几个路人,获救的可能性也就增大了一些,立刻打起精神,观察着路过的都有哪些是可以救命的好人。   终于,不远处的一个结界里,冲出来一个扎着冲天揪光着脚的英俊男人!   桃花妖的眼睛亮了一下,一眼看出这是一个修为不浅的ssr,一定可以打败这几个绑架她的小变态。   这男人的样子光看起来就觉得正义感爆棚好不好!   果然,很快地,见那人看见了这里的异常,带着怒气大跨步走了过来。   桃花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得救了!   这几个家伙看着就很不正常好么!   果然,只见茨木一脸凶残地走了过来,一把揪住最前面首无的脑袋,拎起来以后质问:“你们几个跑哪儿玩儿去了!谁允许你们大晚上跑出去不知所踪的!”   首无最无辜,睁大了眼睛看着茨木,心想我一个R,那几个sr组织活动我能不参加么?被拉过去充数以后,还要被你这个ssr当成出气筒……   只见首无伤心地眨了眨眼睛,委屈地说:“我错了……”   桃花妖的心中满满泛着要被拯救的激动。   只见茨木又是气壮山河一声吼:“谁组织的!”   几个孩子都吓坏了,纷纷往后退。   然后,只见白狼兴奋地举起手里拎小鸡一般拎住领子的桃花妖,得意地蹦跳着:“我!我干的!”   茨木:“……”   看来姑姑说得没错,这孩子的脑筋就是不正常。   然后,只见白狼得意地冲到了最前面,献宝一般地将手里的那一小只桃花妖献出来:“你看!”   被举起来的桃花妖眼中燃着一丝希望:   就要被救了,就要被救了!   然后,只听见白狼得意地说:“阿爸,你的桃花妖!”   桃花妖吓得差点没从上面滚下去。   这就是他们说的阿爸?   这就是那个喜欢桃花妖的恋童癖?   这……这还是个ssr?   桃花妖当即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4.   茨木已经被他们几个这一出搞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得沉默地望着白狼,看着她兴奋的神情,心中五味陈杂,难以描述。   这要是让鬼灯知道了,怕是又得给他记上一笔拐骗幼女吧?   茨木陷入了沉思。   白狼生怕茨木不信,立刻举起桃花妖,将她整个人翻了个,然后指着桃花妖背后的三个大字给茨木看:“阿爸你看,这真的是你一直想娶的桃花妖!阿爸你有老婆啦!”   茨木无言地看着桃花妖背后被写上的歪歪扭扭三个大字“桃花妖”,唯一的感触就是,这衣服现在太丑了,已经不适合这孩子穿了。   这时候,站在最后面的雪女默默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锋利而又散发着冰寒的长剑,轻轻抵在了桃花妖的后背上。   然后,只见她温柔地笑了出来,用柔和的语声问道:“小妹妹,你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吓得快要哭出来的小桃花妖涨红了一张小小的脸,眼角带着惊恐的泪花,磕磕巴巴地说:“茨木哥哥,我、我喜欢你!”   面前的茨木宛如被什么震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捂住了脸。   完了。   好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QAQ我错了。   ☆、8、茨木×桃花妖   家里的地上,并排坐着一溜儿的小家伙,一路向左边按身高一次排过去,一个比一个矮。   在最前面的地方高度差得并不多,到了最后一个莹草旁边坐着山兔,立刻就矮下去了一大截,而桃花妖因为受到排挤只能坐在最外面,所以到了山兔这里简直就像一个凹下去的槽,就算她把长耳朵立起来都无济于事。   首无因为沮丧,脑袋从脖子上摘下来,颓废地放在腿上抱着。   一整排的小家伙都低着头。   山兔睁大了眼睛眨了眨,试图通过卖萌来逃避惩罚,然而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雪女挡住而压根看不到茨木以后,颓丧地垂下了耳朵。   茨木原本就想从个子矮的开始挨个骂起,然而看见桃花妖吓得哆哆嗦嗦坐在最末,一时间有点心软,立刻掉头直冲白狼,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弓指着她责备道:“谁允许你们出去瞎闹的?”   白狼被骂了一句,先是吓得往后躲了一下,然后立刻情绪高昂地举起小手,邀功一般地大声喊道:“我!”   茨木差点没被她直接气昏过去。   他无奈地伸手撑住头,强忍住一巴掌抽死这小妮子的冲动,指着她一字一句地质问:“所以说,你是主谋?”   白狼激动地跳了起来:“对呀对啊阿爸我是主谋哦!所有的主意都是我出的,桃花妖也是我找到哒!而且是我告诉桃花妖你英俊豪爽又帅气才把她骗过来的!”   她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尾巴此刻激动地甩着,配上那一双几乎在放光的眼睛,俨然一副“我是不是很棒阿爸你快夸我”的神情。   这时候,她身边的雪女终于看不下去了,抱着肩,微微偏了头,侧了侧身子低声提醒道:“阿爸在骂你。”   白狼摇着尾巴,茫然地回头看向雪女:“阿爸没有骂我啊。”   茨木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对着她大吼一声:“我就是在骂你!”   白狼被吓得一缩脖子,注视着茨木狰狞的表情良久以后,恍然大悟:“阿爸你在骂我啊!”   茨木:“……”   白狼立刻退回座位上乖巧地做好,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声咕哝:“阿爸你早说嘛……”   茨木伸手戳着她的头,一条一条地数落着:“大半夜跑出家,连个信都不给我留,你们这帮小混蛋知道我找了你们多久吗!啊?”   他一边数落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敲白狼的脑袋:“你还不认错,你还挺高兴?”   骂完白狼,茨木又转头看向一贯最懂事的雪女:“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雪女说:“阿爸你别打了,要打我来打,自带暴风雪特效而且还能冰冻囚禁面壁思过,你要是一不留神暴击打残血就不好了。”   茨木:“……”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雪女面容沉稳,依旧是百年不变抱着肩的姿势看着茨木,此刻又语调平缓地说道:“而且我们为什么要去给你找一只这么小的桃花妖呢,我觉得大一点的我们都打不过,也就这一小扣的家伙我们能给拎回来;其次阿爸你看你一个ssr,攻击指数那么高,暴击起来又吓人,万一哪天你心情不好把人打死了,你进了监狱我们就见不到你了,所以我们想着赶紧给你找一只桃花妖来,然后你要是哪天看谁不顺眼就可以直接打死,然后让桃花妖给他复活,你还嫌不够解气,那再打死……”   茨木:“……”   简直越来越有道理而且越来越没办法反驳好么。   雪女顿了顿,回头扫视一遍缩着脖子坐在旁边的全体队员,然后申请镇定地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半夜出去呢,是因为坑蒙拐骗这种事情白天不好干,我们几个想着你实在是太累了就没有吵醒你,这都怪白狼自作主张,阿爸你要是想打就打她别打别人,你要是嫌打着不够解气,那每次打残血了让小草治疗回来就好了……”   茨木:“……”   这闺女是他亲生的吗?   最后,雪女平静地看了一眼坐在最边上的桃花妖,伸手摸了摸腰上的剑,复又回头看向茨木,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而且,阿爸,这只桃花妖是走丢了不认路才被我们救回来的哦!”   说着,又微笑着问向桃花妖:“是不是?”   桃花妖原本正怯怯地躲在小兔子身后试图缩小存在感,猛然发现那个最吓人的小姐姐此刻正露出狰狞的微笑逼视着自己,吓得赶紧又赶紧往后躲,可怜巴巴地看向茨木求助。   她看过去,发现茨木正在躲避她的目光。   这下没救了。   桃花妖戳了戳手,很小声地说:“是……”   然后,只见雪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茨木实在是没办法跟这家伙交流,直接把目光转向首无:“你呢,你有什么好说的?”   首无委屈地坐在地上,抱紧了自己的脑袋:“白狼把我的头拿走了。”   说着,他举起自己的脑袋,委屈地看向茨木:“我就跟着过去了。”   茨木:……   他怎么觉得这小家伙这么有道理还有点可怜?   只见首无捧着自己的脑袋交到茨木手里,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阿爸你不要生气了,你要是生气就把我的脑袋没收了好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首无坚定地相信,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特殊技能的R,在队里一定要乖乖听sr的话,在ssr面前一定要乖乖替sr背锅。   最后,无可奈何的茨木,转向了坐在最后的莹草。   之间莹草回过头来,木然地看着他,说出了极简单的一句话:“我觉得,是时候换个地方挖坑了。”   茨木:“……”   原本满腔的怒火都被这几个小崽子给堵回了喉咙里,他连生气都找不着生气的理由了。   算了,等在长大点再打一顿让他们几个长记性好了。   万一一不小心打残了呢。   这时候,只见雪女转过头去,看着坐在最边儿上的桃花妖,手里的剑从背后绕过去,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温柔地问:“你既然走丢了找不到家,愿不愿意住在我们家和我们一起生活呀?”   桃花妖背后一阵阵冰凉,委屈地吧唧吧唧掉眼泪,小声说:“我想回家……”   雪女脸上的笑一僵,复又笑盈盈站起身,温柔地走到了桃花妖身边,轻轻地抓起她的小手安慰道:“不要害怕,大家都是很和善的,你要不要留下来呢?”   桃花妖手上一阵冰凉,低下头,看见雪女手上的冰正从她的手上蔓延上来,直接冻住了她整条胳膊。   胳膊冷得发疼的桃花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走啦,我不走啦!”   五个小孩的脸上,齐齐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9、茨木×桃花妖   1.   没办法,桃花妖来都来了,不能赶她出去,只能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养着。   茨木原本想的是,既然也是个小孩子,那就别的小孩怎么养,这个小孩也怎么养好了。而且茨木总有一种预感,只要他把这只小家伙当成孩子一样养着,他估计就没办法把她当媳妇了。   这手把手养到大的,以后可怎么直视这孩子?   茨木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脸上一阵发烧,赶忙伸手捂住了正在发烫的面颊。   原来的时候,孩子们的房间他说进就进,哪个小崽子要是不听话,拎起来对着屁股就是一顿打,家里除了雪女他没走过以外,就连小草都被他敲过脑壳,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桃花妖自从住进来以后,茨木走到几个孩子的房间门口都觉得一阵心慌,巴不得躲得远远地才好。   茨木白天骂孩子,晚上不睡觉,在结界里焦躁地走来走去,烦得满头大汗。   他可是一个四十级都没谈过恋爱的人啊!如今忽然冒出来一个一级的小家伙,被自己养大的几个小崽子往他面前一推,说这就是他未来的媳妇,这,这……   这时候,半夜起床的首无揉着眼睛走出来,茫然地看着在门外踱来踱去的茨木:“阿爸你在女生门外干什么呢?”   茨木转头看向首无:“……”   首无:“阿爸你倒立着做什么?”   茨木再一次扶住了头:“娃啊,脑袋戴反了。”   首无伸手在脑袋上摸了两遍之后恍然大悟,立刻将脑袋扶正,晃荡着回去睡觉了。   茨木就这么看着他莫名其妙地出来,然后莫名其妙地扶正了头,又莫名其妙地回去了。   首无关上门以后不到两秒又冲了出来,想起什么一般大声问道:“阿爸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茨木一把拎起首无的头,捂住他的嘴将他拎回了屋子。门外的首无身子见头被拎走了,茫然地转了一圈,一头撞在门框上,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屋,贴心地帮茨木关上了门。   作为一个没有特殊技能的R,要在关键时刻帮ssr解决失眠的苦恼,绝对不能让他吵醒正在睡觉的sr们。   茨木坐在首无床头,露出一个单身四十级的老男人特有的羞涩,只见他原本凶残面孔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羞涩,把首无的脑袋抱在怀里,尴尬地咳了两声以后,说:“你阿爸没跟女人谈过恋爱,既然你从小在女孩子堆里长大,能不能给阿爸讲讲技巧。”   首无说:“阿爸要不这样,你先把我的脑袋还给我我再说,我怕你一激动把我脑袋捏爆了。”   然后,作为一个谨慎的R,他又小心地说:“捏爆了我的头不打紧,脑浆溅在阿爸身上就不好了。”   茨木:“……”   他立刻把首无的脑袋还给了他。   首无小心翼翼地将脑袋安回脖子上,清了清嗓子说道:“和女孩子相处的技巧,每个女孩子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可以总结为一句话。”   茨木很认真地听着。   首无竖起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说道:“替sr背锅,听sr的话,给sr干活……”   茨木再次扶住了额头。   这孩子这些年过的是有多惨啊。   首无还在津津乐道地继续说着:“有好吃的都留给sr吃,sr抢了你的头千万不能和sr对打,sr说啥就是啥,让你跟着去搞事情,就要跟着去搞事情!”   茨木竟无言以对。   他出门的时候,温柔地摸着首无的头,耐心地说道:“首无,以后阿爸有红达摩白达摩大福达摩,都紧着先给你吃哈。”   首无万分感动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阿爸落魄的背影,心想,自己把这辈子全部的经验都教给阿爸了,他一定能成功攻克桃花妖的!   2.   在首无教导茨木的时候,雪女这边,也在教导桃花妖。   晚上睡觉,五张床连在一起,桃花妖被几个小孩围在了中间。   白狼拿弓睡她左边,雪女拿剑睡她右边,真可谓是枕戈旦待,片刻不息。   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桃花妖瑟瑟地坐在床上,看着另外几个可怕的小姐姐各玩各的,心惊胆战地坐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的一角,紧张地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听见丁玲咣当的声音,一抬头,只见莹草从床底下搬出来一个巨大的花盆放在床头,然后很坦然地坐了进去,继续随风摇曳。   桃花妖睁大了眼睛。   雪女确认门已经关好了之后,立刻将自己的折叠床收了起来,直接丢到了床角,然后从屋子的角落里搬来了几个被冰冻上了的涂壁,堆在一起,搭了一个小窝,躺了进去。   她闭上了眼睛以后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嘴角勾着笑,喊了一声桃花妖。   桃花妖最怕雪女,立刻应声:“我、我在!”   雪女冷漠的眼睛睁开一线,带着冰冷的笑容回头看向她,问道:“你看见家里那只蝴蝶精屏风了吗?”   桃花妖怯怯地说:“看见了……”   雪女偏了偏头,又问:“漂亮么?”   桃花妖向后缩了缩,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小声说:“漂亮……”   雪女满意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冰冻蝴蝶标本很漂亮。”   她说着,锋利的目光又肆意地在桃花妖身上打量一番,那带着点冰碴子的目光简直割得桃花妖的脸发疼。只见雪女缓缓撑起了头,侧目而笑,看着桃花妖,柔声道:“而且,我觉得冰冻桃花标本也挺好看的。”   桃花妖吓得浑身就是一个激灵,立刻钻进了被子里。   雪女温柔地凑近了被子,将手轻柔地抚在的桃花妖身上,柔声问:“那明天阿爸要是问你喜不喜欢他,你要怎么说?”   桃花妖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我喜欢他!我最喜欢茨木哥哥了!”   雪女很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又问:“那阿爸要是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他呢?”   桃花妖的嗓子都快哭哑了:“嫁!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真是个乖孩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你们打我吧……   ☆、10、茨木×桃花妖   茨木一睁眼,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嗯,他床头围着一圈的小崽子。   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昨天晚上好一小扣的桃花妖,今天好像长大了一点?   不对,好像长大的还不是一小点?   这时候,一直在他床底下蹦跶的小兔子终于跳了上来,长耳朵趴在茨木的被子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床足以和大家平时的山兔挥舞着两个小拳头:“阿爸你看,我把我攒下的大福达摩都给桃花妖吃啦!你看她是不是大了不少呀!”   茨木抬头一看,还真是,大了好多呢。   不过……这么一来,就显得小兔子更小了么……   可怜的小家伙哟,自己都长不大,还省下口粮给别人吃。   茨木伸出大手摸着山兔的长耳朵,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长不高了。   他也终于明白,之前雪女说的“啮齿类动物不屯点什么她就难受”是什么意思了。   桃花妖却是长高了不少,俏丽的面容也显得不那么稚嫩了,就算从心智上说依旧是个小孩子,茨木的负罪感竟然一瞬间减轻了许多。   桃花妖被雪女从后面领了出来,紧紧地低着头,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摆,偷偷地看了茨木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有点害怕地往后缩了一下。   山兔很紧张地站在茨木和桃花妖中间,看看茨木,又看看桃花妖。   见两个人都不说话,山兔的耳朵失望地垂了下来。   桃花妖涨红了一张脸,怯怯地抬起了羞红的脸,妩媚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垂着,很小声地问:“茨木哥哥,你觉得我好看吗。”   茨木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面颊如若桃花一般绯红的颜色。   纤长而美丽的手,因紧张地紧紧地握着,小心地藏进袖子。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如同停留在花瓣之上一只展翅欲飞的蝶。   她怎么就能这么好看呢?   好像有什么崭新的东西,从心底偷偷蔓延开来,弥漫了世界。   周围的一窝小崽子们都急切地等着茨木的回答。   白狼暗搓搓地想,这可是展现阿爸男友力的最佳时机啊!   快夸人家啊,快说好看!   然而,茨木再一次露出了一个单身四十级的老男人特有的羞涩。   只见他猛然涨红了一张清秀的脸,却板起面孔来凶巴巴地说道:“你们几个早晨起来叠被子了吗!都围在这儿干什么,散了散了!”   小兔子失望地垂下了耳朵。   雪女一手揪住山兔的耳朵将她强行拎起,一手拽过白狼的尾巴将她强行拉走:“懂什么,阿爸现在要独处!你们在这人碍什么事!”   顷刻间,除了想要退出去但是被雪女一脚踹进来的桃花妖,茨木床头一时间走了个干净。   此刻,桃花妖虽然有点害怕,但是依旧怯生生地偷眼打量着茨木。   那几个小变态说,茨木哥哥喜欢她呢。   好像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到底是不经世事的女孩子,害怕之余还有些小小的期待。   原来这就是ssr,原来这就是式神录里最强大的茨木,原来所向披靡的茨木在她面前也会害羞,也会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来。   细小的愉悦如同铃声的每一个细微的点,一点点连起来变成叮铃铃的声音在心头晃动。   静了很久以后,茨木发现那个小家伙还在等他的回答。   终于,他轻声说道:“很好看。”   然后,只见他赶紧伸手去推桃花妖:“去去去,跟他们几个一起吃饭去,小孩子站在这儿干什么!”   他把桃花妖推出门以后,立刻死死地关上了自己的门。   绝对不能让那几个小崽子再进来了。   他头发没有乱吧?他衣服没有皱吧?他脸没红吧说话没结巴吧?   绝对不能让那几个小崽子再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睁眼,就中午十二点了,吃了个饭,就下午三四点了,然后洗洗涮涮,就晚上了! ……我的时间呢????   ☆、11、茨木×桃花妖   一树桃花,红尘落尽。   纤弱的少女立于花树下,静静地看着头顶那盛放的花瓣。   “很厉害呢。”身后响起了一个男孩子略带羞涩的声音:“已经可以让枯萎的花树盛放了,阿爸回来一定会很开的。”   桃花妖回过头,看见首无正抱着脑袋站在自己身后,将脑袋举高了去看红云一般的花朵。   桃花妖笑了一下,花一样美丽的眼角流露出一丝细小的期待来,又很快地低下头,掩盖了那一丝细微的欣喜:“他不会注意到的。”   那么强大而可怕的人,怎么会注意这一树花开这样微小而琐碎的事情呢?   白狼找不到球踢,在花树下面绕来绕去找她的皮球——   茨木生怕白狼长大了以后攻击力上涨,一个不小心把首无的脑袋给踢碎了,所以特意花钱给她买了一个皮球专门让她踢着玩,但是白狼个性懒惰且大意,那个皮球又不像首无的脑袋那样随叫随到,因此多半一天的踢球时间里,有大半天都耗在找球的麻烦事上。   白狼找着找着求,忽然仔细一看,竟然见地上落满了桃花的花瓣,一抬头,一树绚烂的红云映入眼帘——   她怔怔的看着桃花妖,发现不经意之间她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不仅长大了,而且,这么美。   林间有窸窣脚步声,白狼立刻竖起耳朵,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角在花树间一晃,就消失了。   白狼激动地叫了起来:“阿爸!我们来踢球吧!”   不管她怎么喊,茨木都始终不肯回头,低着头大步向前走。   白狼的耳朵难过地垂了下来:“阿爸有了老婆以后就不陪我玩了QAQ。”   站在花林中央的桃花妖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伸手抬起花枝,向着最远处看去。   一个快步离去的背影。   说起来,茨木哥哥这些日子一直在躲着她呢。   和刚来这里时的被迫威逼利诱不同,桃花妖在这里慢慢长大了以后,周围的小伙伴倒是和善了不少,尤其是那个会结冰的小姐姐……   虽然现在雪女的技能已经完全打不过桃花妖了,甚至有时候出战还需要她来奶,桃花妖一旦看见这个雪白头发的小姐姐,依旧会恐惧到不能自已。   似乎除了雪女姐姐,别的小伙伴都可以开心做好朋友了呢。   不过,怪的是,茨木在这个家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桃花妖还发现,只要她出现的地方,茨木会出现的可能几乎为零。   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见到他露个面,怎么一转头就走了?   桃花妖有点急,提了裙子就追上去,远远地喊了一声:“茨木哥哥!”   前方那个稳健的身影听见这一句喊之后,整个人似乎没站稳,左脚绊右脚,一头撞在了树上。   桃花妖在后面追,看见这一幕之后,不由得捂着嘴偷笑了一声。   什么嘛,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里比她大的几个小伙伴都管茨木叫阿爸,唯独她一个喊茨木哥哥,总觉得哪里有点不一样,却又难以说清。   桃花妖提着粉红的裙裾追了上去,跑到他身边时,有点着急地问:“为什么茨木哥哥一直在躲着我?”   茨木没好意思说话。   桃花妖从小被人欺负惯了,到现在紧张起来还会低着头攥住衣角:“只要是我在,茨木哥哥就一定会消失不见了,原本大家都一起玩得很开心,自从我来了以后,自从我来了以后……”   桃花妖越说越委屈,眼睛里溢出晶莹的泪水来。   茨木慌了神。   啊,把小桃花惹哭了。   茨木从小奶孩子的时候,几个小屁孩一个比一个脸皮厚,从来没见过谁哭过,如今见桃花妖低垂着头,花一样妩媚的眼角溢出委屈的泪水来,慌得他差点没一个地狱之手直接把自己拍死。   桃花妖只顾着哭,根本看不见他着急,现在伸出小手来擦眼角的泪水:“茨木哥哥要是不喜欢我,我可以走的……呜……”   茨木急了,下意识就冲口而出:“谁说不喜欢你?明明很喜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正面临着四十级的人生中第一次告白,下意识就红了脸。   桃花妖被这句话止了哭,茫然抬头看着他。   茨木很为难,他不擅长哄女孩子,更不擅长哄正在哭的女孩子,此刻只是移开眼睛看向别处,有点不好意思地伸出那只巨大的手来,在桃花妖头上轻轻摸了摸:“别哭了。以后不躲着你就是了。”   桃花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努力地从那张转开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可疑的红晕:“茨木哥哥……是在害羞吗?”   这时候,找球找得要发疯的白狼猛地看见了两人面对面站着的一幕,惨叫了一声冲上来一把死死抱住了茨木的腰:“阿爸你冷静啊阿爸!嘤嘤嘤就算桃花妖惹你生气了你也不能捏死她啊呜呜你捏死她我们就少了一个奶妈了呜……”   茨木:“……”(←长得过于丑陋而且凶残的一只手)   白狼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呜呜呜阿爸求你了不要把我们交给草爹那个变态……”   茨木默默撤回了自己的手,将那只大爪子藏进了袖子里。   不远处的首无抱着自己的头,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我没看错的话,阿爸是在害羞吧?”   站在桃花树下的雪女没有回答,只是一口气冻了一箱子的桃花,一边叼着冰冻桃花一边往回走:“桃花棒冰吃不吃?”   首无赶紧抱着脑袋跟上:“有没有樱花味儿的?”   雪女回过头,淡淡地看着他。   首无被那冰凌一般锋利的眼神割痛,立刻乖乖地跟在她身后:“QAQ我吃桃花味儿的就好了。”   山兔坐在桃花树下,抓了一把花瓣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这样的生活真是幸福啦,每天都可以吃花瓣呢,你说是不是呀~蝴蝶姐姐~”   依旧被冻在冰块里做屏风的蝴蝶精看着幸福的众人,露出了苦涩的假笑。   我的梦想,是变成一只强大且耐打的R卡,把这脑残的一家子全部团灭。   ——来自一只被冰冻了二十级的蝴蝶精。 作者有话要说:  等这个故事写完了以后,我要写三尾和鸦天狗! 我竟然被晋江的萌编勾搭了哎! 我要好好码字,努力更新,然后杀进大神之中,把某个挖坑不填的大神拉出来强×伦×各种× {微笑}{微笑}{微笑} 我不会告诉你们是谁的。   ☆、12、茨木×桃花妖   茨木婚礼那天,请了全京城的式神来参加婚礼,甚至请了地狱的管理者鬼灯来做司仪。   婚礼当天,作为司仪的鬼灯为了缓解全场尴尬的状况,曾经问他感想。   站在人群前的茨木僵了许久以后,说出了两点:   1.童养媳这种事情,养着养着就从老婆变成娃了,现在他有一种娶了自个儿闺女的负罪感。   2.挺开心的,大家终于相信他不是同性恋了。   然而,远离人群的茨木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在婚礼上,台下也早就炸开了锅。   “这桃花妖比他小了十多级吧?茨木该不会是骗婚不成所以逼了个小姑娘嫁给他?”   “也是,全六星御魂的满级茨木,人家小姑娘能不害怕嘛。   “你看那个小姑娘,都难过得抬不起头了。”   各类式神纷纷议论着,话题已经从恋童癖偏到了同性恋骗婚,又偏到了ssr逼婚。   终于,一直抱肩站在旁边的雪女忍不住了,带着残忍的微笑着探出头,目光凶恶地看向了旁边几个聊得正欢的大妈:“几位?”   正在聊着八卦的几个式神回头看她,显然不把这个输出障碍放在眼里。   雪女礼貌地看着几个正聊得飞起的式神,托了腮,微微抬起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不好意思,几位知道我的效果命中是百分之一百吗?”   与此同时,站在她旁边的白狼沉默地拉开了弓,简短地应和着:“四十级,爆伤百分之二百,破势。”     几个式神当即乖乖闭嘴,低着头老老实实参加婚礼。   关于要不要结婚这件事,茨木还曾一度与家里的几个小崽子发生了冲突。     茨木自从养了孩子之后,就再也不同外面的式神乱打架,每天工作回家生活早就变成了一线,然而某天规律生活道一半,忽然发现家里的孩子正在齐齐地埋头奋笔疾书写信,家里的墙边都堆了一大摞。   茨木顺手拿起来一封一看,竟然是写给全京城式神的请帖——来参加他的婚礼的请帖。    他要结婚了?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这种经历,莫名地很像他当年“被出柜”时的场景啊。    雪女一边写请帖一边说道:“桃花妖已经满十八级了,法定年龄可以结婚了,你现在不结死耗着小心被人挖了墙角。”   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家里唯一一个除了茨木之外的男性。   首无被她这么一瞥,浑身寒意升起,仿佛瞬间被人打入冰柜之中。    天可怜见,他一个R卡,连sr都不敢惹,让他跟ssr抢老婆?   还是杀了他吧。   茨木想到自己单身四十级终于有了终结,心里不由得还是很痒的,但是他作为一个整整四十级单身的老处男,这种时候还是忸怩了一下,用大手摸着自己的头害羞地说:“不好吧,我把她从那么一扣扣养到大,角色有点转换不过来。”   雪女头也没抬:“没事,小桃花转换得挺好的。”   桃花妖从小就被全家暴力洗脑,现在“喜欢茨木”这个信念之强大,简直堪比战争时期的爱国情怀。   茨木又说:“那万一她不喜欢我呢?”    雪女终于受不了这个单身日久且过分保守的老处男了,此刻冷冰冰抬起头来看着他:“阿爸,你该不会忘了我的效果命中是百分之百吧?”   茨木:……???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怎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总之,就在这几个小崽子的推动下,他姗姗来迟的婚礼终于举办了。   全式神界都在围观这一场最强大的ssr配复活女神的婚礼。     台上的鬼灯忽然想到什么,拿起话筒,举向了的茨木:“新郎能不能讲讲为什么选择新娘子吗?”   茨木的表情十分淡定,内心却早已泪流满面:因为自从他被出柜以后,只有桃花妖愿意嫁给他……   但是,作为大江山的支柱,茨木不能这么说。   于是,茨木坦然扫视着正在台下围观的众人,面色平静地说:“因为妖怪界的诸位,好像都对我有一点误解。”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全场寂静。    茨木又说:“不得不说,这种误解让我十分地不爽,容易使我做出一些追悔莫及的事情。”   他说着,对着台下的式神们扬了扬自己那只巨大的地狱之手。    接着,茨木很快又露出了痴汉的笑容,用这只手搂住了桃花妖:“所幸的是,我们结婚以后,这种烦恼就彻底消失了呢。”    茨木的眼睛里露出了多年不见的残忍光芒:“毕竟现在真的可以把让我不爽的人打得‘死去活来’了呢,这样想想真是兴奋啊。”    据说,从那天开始,妖怪界就再也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茨木是个基佬。   至于忙于地狱事务的鬼灯,虽然接连受到“茨木误杀无辜”的控诉,但是皆因为这家伙把人一把捏死以后又复活回去而不得不撤销,于是拒绝看有关这家伙的任何案子。   茨木婚后日常:   1.   山兔:“阿爸,结婚是什么感觉?”   茨木:“你最近是不是又矮了?”   半个小时之后。   山兔:“阿爸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感觉……”   茨木:“感觉就是,少儿不宜。”   2.   春日将至,冰雪消融。   这几日雪女不在家,冻在冰块里整整二十极的蝴蝶精终于从牢笼里逃了出来,将脸埋在草地之中深深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忽然,及膝深的草里猛然出现了一个脑袋,正在草丛中缓缓地扭过头,沉默地看着她。   蝴蝶精哪里见过人头埋草这种可怕的场面,当即吓得一个哆嗦跪坐在地上。   片刻之后,只见这人头随着风,随着旁边的蒲公英,缓缓地摇动着。   莹草:“要晒太阳,要长高高啊。”   蝴蝶精:“……”   她变成屏风之前,这家伙钻坑只钻一半,现在好了,把脖子以下全埋了。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莹草:“你不知道最近晋江改版了吗?脖子以下的全被禁了,唉。”   3.   小兔子发现,蝴蝶精这两天解放以后,并不急着吃饭长高高,而是拼了命地魑魅之匣的御魂,而且但凡是带有效果抵抗的,全都被她抢了去,囤积起来。   山兔:“蝴蝶姐姐,你要魑魅之匣做什么呀?”   蝴蝶精拍着她的小手鼓:“翻身农奴把歌唱,把歌唱……”   4.   某个少儿不宜的晚上。   桃花妖坐在床上,羞涩地垂下了眼睑,轻声道:“茨木哥哥,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单身四十级的老男人登时红透了脸,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小桃花你还太小,不要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桃花妖:“……”   这老处男。   她坐在床上,默默地想:   要不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撒花撒花明天我要写色气小姐姐和中二少年啦!   ☆、13、三尾×鸦天狗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是目录,故事都是各自独立的短篇,大家可以跳着看。   文章更新顺序:   1.茨木×桃花妖(单身四十级老处男×纯情小姑娘)   2.三尾×鸦天狗(色气大姐姐×中二小正太)   3.妖狐×大天狗(风流大叔×贵族傲娇小少爷)(这是唯一一个BL,大家可以跳过不看~)   4.二口女×小鹿男(暴力萝莉×温顺小萌男)   5.刀姬×海坊主(暴力主母×治愈系丑大叔)   当然了你要等我更新嗷。   1.   传说青丘山上有只千年三尾狐,曾练出千百媚面容身姿,蛊惑过天下浪子,一颦一笑足以祸国倾城。   在把天下君王都祸害了一个遍之后,此妖迷途知返,回到了青丘山隐居,收养了一只小狐狸,准备颐养天年,共享人伦之乐……   然后把屎把尿养了八百年之后,她发现这小崽子特么的是只狗。   还是只长翅膀的狗。   改邪归正的三尾开始怀疑人生。      三尾隐居之后,八百年岁月如同白驹过隙,昔日在人界的故人早就散了个干净,也就剩下些妖界的“狐朋狗友”尚且留着,然而这帮狐狸精现在正忙着在人界迷惑众生一响贪欢,谁有那个功夫鸟她这只单身……单身狐狸。   所以,三尾之所以到现在还没丢下这只小狗崽子,就是因为她过于寂寞,急需找个人来陪伴而已。   但是养着养着,她发现这小崽子好像脑袋不太正常。   2.   鸦天狗被一只狐狸养了八百年,一直十分坚定地相信自己是只狐狸。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阿妈的尾巴有三条,他的尾巴只有一条,而且还怎么都长不长。   三尾的尾巴妖娆艳丽如红色长绫,他的尾巴……短,粗,毛还少,变成人形就不见了。   鸦天狗自幼就只和三尾一起生活,没见过别人,导致生活常识极度匮乏。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坚定地认为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是,女人有三条尾巴,而男人只有一条,而且变成人形就会消失。   又过了两年,他的翅膀开始长出来,羽翼渐渐随着成长而变得丰满,可以迎风展翅,一跃千里。   然而鸦天狗仔细观察三尾,无论盯着她后背看多久,没有翅膀就是没有翅膀。   于是,鸦天狗又给自己确认了一条信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最主要的在于男人有翅膀而女人没有。   最后,在没有人进行性别教育的前提下,鸦天狗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在于尾巴和翅膀”这件事。   3.   由于三尾曾经背叛过很多男人,为了远离尘嚣、避免报复,她选择了一个荒凉的地方定居。   自然而然的,鸦天狗除了三尾之外,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女人。   有一天,发现这孩子已经在悄然之间长成一个秀气英俊的少年时,果断要求两个人分开洗澡。   毕竟孩子已经大了,再这么黏在一起,容易引起误会。   于是,被赶出浴室的鸦天狗,只能自己飞到山中的一个小湖边洗澡。   当他在湖边落地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只漂亮的蝴蝶精。   根据他的观察,这只蝴蝶精有翅膀,没尾巴。   于是,终于找到了同伴的鸦天狗从草丛中振翅飞出,一把捞起蝴蝶精大笑道:“大兄弟,你也是来洗澡的?”   蝴蝶精惊恐地看着他:“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鸦天狗说:“我也是来洗澡的呀,大兄弟我们一起洗吧!”   三分钟后,他被蝴蝶精一脚踢到了地上,然后被当成变态暴揍了一顿。   4.   由于蝴蝶精数量众多,而且是传播消息的主力的缘故,隐居深山的三尾很快就听说了黑山林有一只变态的事情。   她家宝贝小狗下午出去洗澡,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了变态?   三尾很担心,就出门去找。   刚出门,就看见夕阳西下的暮色之中,小小的鸦天狗拖着他的长矛,两只沉重的翅膀压在他瘦而弱小的肩膀上,一身青肿地回来了。   三尾一看自家儿子被打成这样,当即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赶紧带着他回家治伤。   三尾一边万分心疼地给自家孩子上药,一边尽可能地柔声问:“是不是在外面遇上了什么坏人呀?”   鸦天狗初次见到养母以外的人就被一顿暴揍,内心已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他再也不要出门见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了,他就要一辈子守在三尾身边。   鸦天狗很委屈地点了点头。   小家伙耷拉着脑袋,一对好看的翅膀也因为失落而无力地垂着,漂亮的羽毛被人拔掉了好几根,现在正是最可怜的模样。   心疼地三尾心都快化了。   这时候,鸦天狗擦了擦眼角残留的眼泪,小声说:“阿妈,男人真可怕,我再也不要和男孩子玩了。”   三尾听见这话,立刻就认定他是被那个传说中的变态给揍了,于是一把将鸦天狗揽入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头:“对,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以后不要和他们玩了!”   鸦天狗总觉得这话哪儿不大对。   三尾又问:“谁打得你?长什么样子?”   鸦天狗抬起小脸来想了想:“嗯……挨了打以后速度就会变快……”   他歪着头想了想:“长了一对儿翅膀,还没有尾巴,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小东西。”   三尾听了这话,将几个特征组合了一下,当即就判断出一定是大天狗那个混蛋干的。   于是,三尾冷笑着问:“哦?那是不是腰上还绑着一个怪东西?”   鸦天狗想了想蝴蝶精腰上绑着的小腰鼓,立刻点了头:“对!”   三尾又冷笑着问:“那是不是一个长得挺帅的男孩子?”   鸦天狗想到那个揍他的家伙没有尾巴又长翅膀,立刻拼命点头:“对对对!”   十天之后,莫名其妙被人一顿揍的大天狗感到很委屈。   大天狗:“三尾姐,我真的是无辜的。”   三尾打完以后还不解气,在他翅膀上拔了好几根羽毛以后才甘心:“身为一个ssr,说起谎来不脸红,还仗势欺负后辈也不嫌丢人!我看你是欠打!”   大天狗到最后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挨打。   后来别人问起,他就把这件事归结为女人更年期的正常现象。   5.   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以后,鸦天狗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出去玩了。   这两年三尾一直赞材料给他觉醒,觉醒后的鸦天狗终于可以换下来以前那副丑的不要不要的面具,变成一个清秀但有点二逼的小青年了。   鸦天狗想,要是再遇到以前那个大兄弟,应该已经打不过他了。   于是,在家宅了好几年的鸦天狗趁着三尾不注意,偷偷下了山,又摸到了过去的那个湖边。   与上次不同的是,在湖边洗澡的蝴蝶精不见了,倒是有两个漂亮的式神正在湖边走着。   鸦天狗于是见到了人生中的第三个、第四个式神。   他看了好久,发现这两个式神既没有翅膀也没有尾巴,这要怎么分辨性别呢?   难道这世上还有不少不男不女的人?   还是说外面的式神都是不分男女的?   这时候,他听见其中一个穿着绿丝袜的人说:“我听说三尾姐姐自从退隐,就收养了一只小狐狸,在这边隐居了。咱们既然来了,就上山去看看她好不好?”   旁边穿着黑丝袜的人神情非常冷漠,只淡淡回答道:“随你。”   这时候,穿绿丝袜的式神一眼看见了躲在草丛中的鸦天狗,向着他招手笑道:“小家伙,过来一下,姐姐有话要问你。”   鸦天狗心想,这两个人都是女的?   可是她们没有尾巴啊?   鸦天狗想,那莫不是只有自家阿妈才有尾巴,别的女人都只是没有翅膀而已?   银头发的姐姐显然也看见了他,淡淡道:“可惜是只狗崽子,要是只小狐狸,指不定就是三尾她家养的那只呢。”   鸦天狗很不好意思地走了过去。   凤凰火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盈盈问道:“小狗崽子,你知道这边——”   鸦天狗立刻就不高兴了,凶巴巴地说:“我是狐狸。”   凤凰火愣了一下:“哎?”   鸦天狗呲牙:“我是狐狸!”   这时候,一直抱着肩冷漠站着的雪女回过头来,看着这只大声宣布着自己是只狐狸的狗,竟然难得地淡淡笑了一下。   凤凰火握住他的手:“小朋友,姐姐在和你说话,要认真回答哦?”   鸦天狗生气了,不回话了。   凤凰火没办法,只好无奈地回头看向雪女:“这么荒凉的地方,咱们走了这么远才遇见一个活的,要是这小家伙不说话,咱们大概就找不到三尾姐姐了。”   雪女回过头,蹲了下来,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喂,小东西,你说你是只狐狸?”   鸦天狗非常认真地点头。   雪女说:“狐狸可都是很厉害的,你凭什么说你是狐狸?”   鸦天狗说:“因为我阿妈是狐狸!”   雪女又说:“你阿妈厉害,就代表你也厉害么?”   鸦天狗有点急了,一转念想到这两个人反正也不认得自己,便开始胡诌:“我可是打败过八岐大蛇的人呢!”   两个式神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雪女又说:“好,我相信你打败过八岐大蛇。这山里住着一只三尾狐,你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么?”      ☆、14、三尾×鸦天狗   隐居了八百年的三尾,一想到要带着儿子出席式神们的聚会,就感到一阵恐慌。   那天雪女和凤凰火来过之后,给她留下了一则消息——式神之间千年一聚的聚会就要开始了,地点就在京城的一家有千年历史的酒楼里。   每过一千年,各类妖怪们都会来这里相聚一堂,其实也不过就是比比谁过得更好谁过得不好而已。   她当年退隐的时候轰轰烈烈,几乎全京城的妖怪都知道她收养了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狐狸做养子,现在估计都巴不得看着她家狐狸儿子长大了以后什么样呢,这可好,她要是带这只小天狗去,只怕是要被人笑话。   更何况,这次聚会一定会遇到大天狗那个变态,她可怎么保护她家宝贝儿子呢?   三尾居住荒山多年,家里的衣服实在是种类不多,跟她当年浪迹人间的时候简直没法比。   她从衣柜里取出了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毅然决然打算把自家的狗儿子打扮成一只狐狸。   鸦天狗被阿妈逼着试穿衣服的时候,很天真地抬头,盯着她的胸看。   三尾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小家伙是不是学会了什么不该学的东西?   鸦天狗盯着看了半天以后确认,这个东西阿妈有,但是他自己没有,所以应该是女生特有的标志之一。   很快,鸦天狗的头上就多了一对儿长长的耳朵。   鸦天狗伸手摸了摸头顶的耳朵,茫然道:“阿妈,为什么要给我带这个?”   三尾仔细地帮他把真正的耳朵藏进头发里,嘱咐道:“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你这双真正的耳朵,记住了吗?”她说着,将那双假耳更加牢固地固定在鸦天狗头上。   鸦天狗茫然歪了歪头。   三尾又解释道:“这个东西可是狐狸特有的,你要是没有这双耳朵,别人是不会相信你就是一只小狐狸的,记住了吗?”   鸦天狗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我可以告诉他们我打败过八岐大蛇吗?”   三尾:“……你什么时候打败过八岐大蛇?”   鸦天狗挥了挥自己手里的长矛,差点把屋子里的柜子戳了个对穿,很自豪地说道:“我是很厉害的,我以后一定能打败八岐大蛇,所以现在说了也没用关系啊。”   三尾:“……你开心就好。”   三尾对着鸦天狗进行改造完毕之后,目光停留在了他那双巨大的翅膀上。   这孩子的翅膀越长越大,早就超过了可以找什么掩盖住的尺寸了。   三尾想了良久,依旧没办法将这双翅膀藏起来,只能无奈地说道:“到了那里之后,别人问你是什么式神,你就说你是妖狐,你看尾巴和耳朵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就是这对儿翅膀……”   三尾沉思良久以后,忽然有了主意:“你就说你仰慕大天狗大人,所以走到哪里都在模仿他。”   鸦天狗很茫然:“我为什么要模仿大天狗?”   大天狗不是上次揍他的那个变态吗?   阿妈不是还去找他算账了吗?   而且大天狗是狗呀,不仅是狗,还是天狗,要知道他这辈子最讨厌狗了。   鸦天狗很委屈:“我为什么不可以模仿狐狸呢?我要当狐狸的。QAQ”   2.   于是,三尾就这么带着还在闹别扭的鸦天狗来到了京城。   鸦天狗本身个子比较矮,摘了他的头盔以后换上妖狐的耳朵和衣服,看上去很小一团,非常可爱。   不远处的雪女回头看见这只打扮成狐狸的小狗子,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然而为了三尾姐姐的面子,她非常努力地忍住。   鸦天狗噘着嘴走进了酒楼,整个人的表情非常酷似他以前的面具。   鸦天狗一进门,就立刻发现了上次那只蝴蝶精——也就是他坚持认为是大天狗的变态。然而蝴蝶精的繁殖速度非常之快,他一进门就被茫茫然的蝴蝶精淹没了,根本找不出那一只是他上次见到过的蝴蝶精。   鸦天狗置身于蝴蝶精的浪潮之中,被挤来挤去,惊奇地想着,原来ssr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稀少么。   鸦天狗很快就和三尾走散了,他试着在满楼的式神堆里找出他阿妈来,然而竟惊悚地发现这里的三尾也和蝴蝶精一样到处都是,他甚至好看见了不少和他一样的鸦天狗——   不过话说回来,鸦天狗现在的扮相,作为一只有翅膀的妖狐,他还真是全酒楼之中独一无二的一个。   他正惊恐地被淹没在一模一样的R卡浪潮之中的时候,他听见头顶有一个声音说道:“你看那个小家伙,还真像咱们俩的孩子。”   很快地,另一个声音恼怒地响起:“像个屁!”   之前的声音轻声笑了一下:“怎么,你不喜欢?”   不久,鸦天狗的肩上就被人拍了一下,之前那个声音对着他笑道:“喂,小东西,过来一下。”   鸦天狗回过头,映眼而入的是一双巨大而有力的黑色羽翼,羽毛的光泽极度美丽,衬着一头银白的头发,好看得令人发愣。   鸦天狗回想了一下自己短而窄的小翅膀,觉得有点羞愧。   他回头仔细地打量身后的两个人,发现一个是生着美丽而庞大的双翅的人,另一个一身风雅长衣,手握折扇,正轻轻地摇着。   一个有翅膀,没尾巴;一个有尾巴,没翅膀。   于是,乖巧的鸦天狗转过身,对着正一脸不悦的妖狐喊道:“姐姐好!”   妖狐的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   鸦天狗又转向旁边的大天狗,十分乖巧地喊了一声:“哥哥好!”   妖狐的脸色已经阴沉地可以滴水了。   等淹没在茫茫人群之中的三尾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宝贝儿子的时候,却发现这小子正捂着头上的包,极度委屈地指着妖狐大喊:“你等着!我可是打败过八岐大蛇的人!你小心我把你的脑袋摘下来送给它当第九个头!”   妖狐手中的扇子一合:“你瞎么?是男是女你看不出来?”   三尾赶忙挤过去,一把将鸦天狗揽入怀里,回头怒视着妖狐:“你想干什么?”   鸦天狗呜咽了一声:“阿妈,这二秃子打我。”   这回可把三尾心疼坏了,赶忙检查儿子上上下下有没有受伤,忙着问道:“他突了你几下?”   鸦天狗:“……一下。”   站在旁边的妖狐似乎霎时间没了底气,一张俊秀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一摔手就匆忙走了,还不忘嘴硬丢下一句话:“我那是看着他年幼,让他一次罢了!”   说罢,气冲冲地转身离去了。   三尾无奈地感慨:“妖狐这孩子,这些年来越来越不行了啊……”   这时候,站在旁边沉默的大天狗忽然抿嘴笑了一下,将眼睛缓缓转向了她怀里死死护着的鸦天狗:“不过话说回来,三尾姐姐当初养了一只小狐狸,怎的这狐狸越长越像鸦天狗了?”   他说着,蹲了下来,扯了扯这家伙的小耳朵:“就连这爱吹牛皮的性子,也和鸦天狗一模一样呢。”   大天狗本来只是想逗一逗这孩子,然而一扯之下,整个人雷劈一般愣住了。   他……他把这孩子的耳朵给扯下来了?!      ☆、15、三尾*鸦天狗   1.     大天狗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手里拎着一只耳朵,身子整个僵住,动弹不得。   周围的人全都转过头来盯着他看。   喧闹的大厅里,一时间安静非常。   大天狗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耳朵,又看了看只剩下一只耳朵、红着眼睛可怜楚楚地窝在三尾怀里的鸦天狗。   这好像不是一只正在cos大天狗的妖狐。   这分明是一只假扮成妖狐的鸦天狗。   然而……然而江湖传言,三尾姐姐八百年前退隐之后就养了一只小狐狸……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然而这突然出现的恍然大悟似乎晚了一些,原本蹲在地上抱孩子的三尾已经杀气腾腾地冲上来了。   由于这一切发生地太快,两只式神逃跑与追杀的速度又过快,很多人也没能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后来有人在地上发现一大摊黑色的鸡毛,从羽毛的长度上看不像是鸡的,从羽毛的硬度上看不像是姑姑的,倒是挺像天狗翅膀上的钢羽。   总之,被扒光了毛的大天狗,如同一只下了锅的落汤鸡一般,宴会还没开场就灰溜溜地逃得无影无踪。   全京城的式神齐聚一堂,大天狗揪掉三尾家孩子一只耳朵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流传开来,大家都纷纷表示以后自己要是有了娃,绝对不能让大天狗那个虐待儿童的混蛋碰他。   这场聚会之后,原本在式神界里叱咤风云的大天狗一度消失不见音信全无,就连他家妖狐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于是,在江湖传言中,大天狗凭借着“始乱终弃抛弃妖狐”的故事,再次成为负心汉的典范。   等到他好不容易长齐了毛,再次出现在大家视野中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就已经“被出轨”“被渣男”,成为一个人人唾弃众人厌弃的陈世美。   大天狗茫然了。   是他新长出来的毛不好看?怎么所有人都那么嫌弃他呢?   总而言之,被谣言闹得焦头烂额的大天狗记住了一个教训:永远不要当着女人的面,把她家儿子的耳朵扯下来。   2.   式神的打聚会结束以后,没两年又到了狐狸们聚会的时间。   三尾看着自家的儿子,欣慰地心想,还好这次聚会的大多数前辈都隐居已久不问世事,她还有挽救的机会。   这期间鸦天狗去挑战过好几次八岐大蛇,最后挑战无果,只带了一小截儿蛇尾巴回来。   三尾看那蛇尾巴的长度实在是和八岐大蛇的身量不匹配,良久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于是问他道:“你这是哪儿抓的蛇尾巴?”   鸦天狗说:“我刚才回家的路上看见了一只人身蛇尾的女人。”   三尾:“……”   鸦天狗拍着自己的胸脯,用慷慨激昂的语调说道:“那女人不仅长得好看,头上还带了一朵花,我看她身上的气质明显就不是人,结果她从草丛中一挪,就把蛇尾巴露出来了!”   三尾看着他那自信满满的神情,忽然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鸦天狗说:“果然我猜的没错!她就是八岐大蛇变出来迷惑我的!我怎么会上当呢?别看我打不过八岐大蛇,我打它的分|身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和那个女人斗智斗勇,假装没看出来她是八岐大蛇化身所致,趁她不备的时候,一刀砍下了她的尾巴!”   三尾沉默良久,痛苦地扶住了头。   这回可是有的赔了。   3.   隔壁山头的清姬被一只带着面具的天狗给打残了,从此后半生都不得不靠着别人的接济生活。   和她只有一山之隔的三尾仗义疏财,倾家荡产接济了她不少医药费,一度在式神界传为佳话。   清姬大受感动,几次想要上门道谢,都被三尾果断拒绝。   三尾义正言辞:“你身子不好,不要出门劳累了,我去看你就好。”   清姬表示,若能报答三尾恩情,愿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三尾摸着自个儿的良心,看着每天都兴冲冲去挑战八岐大蛇的儿子,叹了口气。   不是说长大了就不中二了么?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过了些时候,三尾带着假扮成妖狐的鸦天狗,赶去天尽头看望九尾老前辈。   当天来看望前辈的狐狸们都送了重礼,唯独三尾最近穷得很,送上不高不低一份薄礼,被别的姐妹嘲笑良久。   九尾看了一眼她送的礼物,又看了一眼她带着来的干儿子,勉强笑了一下:“听说你最近倾家荡产周济清姬,算是你重情重义,你这礼我就当宝贝手下了,你们这些后辈也不要笑,这是人家的心意,礼轻情意重,何必在乎送的是什么。”   妖狐在旁边说:“这年头奶粉钱可贵着呢。”   九尾说着,又盯着鸦天狗看了半晌道:“我听说你收养了一只狐狸,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狗?”   鸦天狗觉得自己就是只狐狸,绝不是什么狗,于是感到异常的愤怒。   妖狐扯了扯鸦天狗的耳朵说:“前辈,哪儿有狗长这么长的耳朵?这绝对是狐狸,是吧?”   妖狐发现有点不对。   这孩子的耳朵怎么越揪越长?   他恍然想起当天式神宴门前那摊鸡毛一样的黑毛,顿时醒悟,猛地缩回了手。   九尾皱紧了眉,盯着鸦天狗的脸说:“这真是只小狐狸?小狐狸怎么还有翅膀呢?”   三尾还没来得及解释,妖狐立刻抢着说道:“老前辈这您就不知道了,这年头喜欢玩cos的孩子多着呢,我家门口就有好几个小孩子,每天身后挂着个假翅膀假装自己是ssr,三尾姐你说对不对?”   三尾赶紧说:“对对对。”   九尾老前辈眼花,眯紧了眼睛看着一直往三尾身后躲的鸦天狗:“这孩子的耳朵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一只长,一只短呢?我前一阵子听说大天狗败坏ssr的名声,扯掉了别家孩子一只耳朵,这孩子没受摧残吧?”   妖狐笑得有点慌张。   这时候,他听见三尾在他耳边咬着牙说道:“你和你们家那口子,还真是一个德行啊?”   妖狐脸上的笑容抽了抽。   过了一会儿之后,妖狐带着讨好的笑容回过身:“三尾姐,我保证不屑露秘密,你留我一命,别给我扒皮了。”   他说着,抱紧了自己和自己的尾巴:“我和那个死鬼不一样,我没了毛,会死的。”      ☆、16、三尾*鸦天狗   .   式神宴之后,三尾与大天狗之间的对话,大多是这样的:   三尾抱肩冷笑:“哟,这不是欺负幼童专爱折磨后辈的大天狗大人么,怎么,最近在ssr之间混得可还好啊?”   大天狗接连两次无辜躺枪,奈何自己又打不过三尾,只得无奈道:“三尾姐姐,您年长与我一千岁,不知道您拔光了我的羽毛这件事,算不算虐童?”   或者是   三尾:“我家儿子翅膀上少了一根毛,是不是你拔的!”   大天狗:“……现在是换毛季……”   再或者是:   三尾:“好啊你,趁我不在又欺负我儿子!”   大天狗很委屈:“真不是我……”   三尾一张纸甩在他身上:“你看清楚了!我儿子可还画了你的画像呢!人证物质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天狗打开纸一看,更委屈了:“姐,这是蝴蝶精……”   2.   鸦天狗渐渐长大,开始进入青春期。   三尾从荒山搬入闹市,送他去了学校,于是孤身生活长达数百年的鸦天狗也开始有了小伙伴。   和所有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一样,他们开始对美丽动人的女孩子抱有幻想。   鸦天狗也开始肖想女孩子。   然而,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养母。   绵长如锦缎一般的妖冶红色尾巴,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偶尔回眸时,动人的眼神。   那尾巴不是像八岐大蛇那般可怕地堆叠,而是如锦缎一般彼此缠绕着,如火焰一般的红色,撩拨人心。   鸦天狗恍然回神,抬头就拍了一巴掌自己滚烫的脸颊。   不能……不能再想下去了。   3.   最近京城的学校开始改良,改良之前还像点样子,改良之后,就狗屁不是了。   改良之后,学校分成了昆虫类、哺乳类和植物学校,搞得椒图和海坊主都没地儿上学去。   三尾开始郁闷了,这鸦天狗属于天狗,是有翅膀的,有翅膀的动物应该就下蛋吧?那还算不算哺乳类了?   后来,三尾发现这个问题貌似不仅他们搞不清楚,就连很多学校的招生办也搞不清楚了,于是三尾就将他糊里糊涂地送进了哺乳类学校。   鸦天狗上学的时候,老师表示,狐狸和天狗类动物要分开,各站两队,各自分工。   鸦天狗十分自信地站进了狐狸的队伍。   老师看见狐狸那一队里骤然多出了一对儿翅膀,哭笑不得之余又喊了一边,鸦天狗挺胸抬头,岿然而立。   于是,当了整整几百年狐狸的鸦天狗,骤然被人告知,自己其实是这狗。   不仅是只狗,还是只天狗,就和那个虐童欺负小孩的大天狗是一个属性的!   而且,更让他震惊的是,大天狗那个混蛋竟然是一个ssr,而他家那个妖艳贱货的妖狐,竟然也是个sr,可他和三尾姐姐,竟然在式神的排列了只能算是一个R卡。   他可是挑战过八岐大蛇的人啊!   鸦天狗表示不服,质问老师原因。   老师怜爱地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因为他们比你高。”   鸦天狗无言以对,沉默接受了可怕的现实。   4.   鸦天狗每天放学回到家,桌上早就摆好了晚上的饭菜。他坐在桌子前低着头,偶尔能从余光里看见那个艳红色的身影。   有时候他盯着那个背影静静地想,那绣着花朵的裙子会在风中绽开,露出修长而白皙的腿来。   宛如一朵盛开的花,被笔直的花茎支撑着,在风中摇曳,散发清芳。   他将头越低越深。   如果可以,他也能直掠而起,带动微风吹动那朵花。   5.   鸦天狗的生活,活生生被现实劈成了两半。   一半是美好的爱情幻想。   一半是被迫与逗比一起生活的痛苦。   每天早上上学,一帮傻了吧唧的R卡从他身边一边尖叫一边跑过去,追逐着跑在最前面的狸猫。   狸猫难得没有喝酒,一只手举着一根黑色的羽毛举得老高:“你们看!我捡到大天狗的羽毛了!ssr的羽毛!大天狗负伤是留下的残躯!”   鸦天狗心想,我阿妈以前还把一只很厉害的大天狗拔光了毛搞得他老婆都不认得他呢。   啊不,搞得他都没脸回家见老婆呢。   狸猫挪动着圆滚滚的身子,站在了酒壶上,举高了手里的黑色羽毛,在众式神眼前晃着:“一根大天狗纪念物,三十勾玉,谁想买?”   立刻被以三十三勾玉的高价卖出,买者仰慕地拿着那根漂亮的羽毛,沉浸在与ssr匹敌的幻想之中。   鸦天狗心想,脑子太小,可能就是为什么狸猫只能是个R还永远长不高的缘故。   鸦天狗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伸手怼了怼旁边的犬神:“喂,二狗子,你想要勾玉吗?”   犬神吐着舌头哈赤了一会儿,才两眼放光地说:“想啊!超级想的!”   鸦天狗低头,从自己翅膀上拔下一根较长的羽毛来,递给他:“喏,说这是大天狗的,买五十勾。”   犬神很茫然:“可是这不是大天狗的,汪。”   鸦天狗说:“这就是为什么你始终是个单身狗的缘故。去,要是能卖到一百勾,我带去你买个老婆。”   一向憨厚的犬神显然比狸猫可靠得多,这两根羽毛迅速地卖了出去。   很显然,所有人都忽略了单身狗异变的可能。   6.   最近京城有召唤符售卖店,一百勾玉可以换取一次召唤式神的机会。   鸦天狗一直在想,如果要他选择一个终身伴侣,他会选什么样的式神?   是小巧如辉夜姬,还是温柔如青行灯?   很明显的,他想多了。   犬神的抽卡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一只凶巴巴的小吸血姬。   吸血姬:   犬神弯腰看了看这个长着蝙蝠翅膀、浑身散发着血腥气且明显凶巴巴的小家伙。   鸦天狗说:“抽到啥是啥,从今以后你就得养她了。”   站在门口的鬼灯默默地记下:“犬神收养吸血姬一只。”   犬神摸了摸这小家伙背上像蝙蝠翅膀一样的微薄黑色翅膀:“你这翅膀好像虫子啊。”   吸血姬:   紧接着,她走上去,一把抓住了犬神的手腕,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17、三尾*鸦天狗   犬神家养了一只吸血姬,得谁咬谁。   鸦天狗沉浸于青春期的幻想之中,每天远远坐着,看着犬神家的吸血姬得谁咬谁。   他想,自己要是只漂亮的大天狗,追求三尾就不在话下了。可是偏生不争气的是,他长得矮,不光长得矮,还怎么都长不高。   他想象过自己有一日长大,迎风而起挥舞双翅的样子;更幻想过当他长高,站在三尾身畔,用巨大的双翼将她揽入怀中的样子。   但是可惜的是,他偏生就是死活长不高了,虽然两只翅膀看上去挺大,但是羽毛缺少光泽,高度上又有偏差,想要将三尾揽入怀中,怕是还差一大截。   而且他早就发现,如果是同一根黑色的羽毛,若是说来自大天狗,就可以卖出三十勾玉的高价,甚是会被比较弱小的式神当做勋章别在胸口;若是说来自鸦天狗,别说出钱了,对方连免费地都不想要。   鸦天狗去和他的好兄弟犬神说:“狗哥,我想长高。”   犬神一边哄着他家吸血姬,一边回头看鸦天狗,无奈地说:“你长不高了。”   鸦天狗觉得心口受到了重击,痛苦良久以后,挣扎着问:“为什么?”   犬神说:“因为鸦天狗只能长这么高。你要是再长高就变种了,我得叫你大天狗。”   鸦天狗伤心过后,决定不再相信同学的胡扯,默默走回了家。   他回家以后,对三尾说:“阿妈,我想长高。”   三尾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他说话,便回头随口问道:“长高做什么?”   鸦天狗说:“娶你。”   三尾吓得一把打翻了锅里的菜,急忙回头问道:“什、什么?”   鸦天狗茫然地歪了歪头,坚定地说:“娶你。”   他说着,抓过三尾被烫伤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这时候,厨房门口探出来两个脑袋。   两张震惊的脸。   鸦天狗回头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在厨房里扒着偷看的两个人。   啊,绿丝袜和黑丝袜。   绿丝袜的凤凰火说:“三尾姐,你退隐这些年都教你儿子什么了?这小狐狸够聪明的啊。”   雪女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趴在她头顶的凤凰火:“傻子,那是只狗。”   2.   女人的嘴一惯靠不住。   三尾本以为凤凰火和雪女都是靠得住的例外,然而,她想错了。   三尾还没来得及给鸦天狗普及道德教育,她马上就要结婚这件事就传遍江湖了。   总之,所有人都知道三尾要被一个小正太结婚了,然而三尾自己压根不知道。   三尾心想:挺好,我要和别人结婚了,这事儿我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这个谣言传开之后,式神们终于寻得了可以八卦的理由,一窝一窝早就炸开了锅。   茨木带着新媳妇来三尾家做客的时候表示,和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人结婚并没有什么丢人的,只是角色转变不太容易。   茨木说:“这种事情很常见,婚前你是她老子,结婚以后,她就成你老娘了。”   坐在旁边的桃花妖微笑着问他:“亲爱的,你是在说我么?”   茨木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害怕地回过头,连声道:“不是,不是。”   桃花妖温柔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三尾:“三尾姐姐,我觉得女人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不要紧,关键是要有一个足够留住他的技能。比如能在他被人打死之后,把他复活什么的,亲爱的你说对不对?”   大江山的支柱此刻十分坚定地点头:“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三尾:“……”   桃花妖微笑着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茨木的头发:“他呀,都四十级的人了,还是总是不稳重,就喜欢和人家动手。好几次我听说他惹了事,吓得连觉都睡不好,整夜整夜地害怕。不过后来我听说他只是打死了人,这我就放心多了。”   三尾:“……”   她怎么觉得这老妖精自从娶了老婆以后越来越放肆了啊,想打死谁就打死谁,式神界中早就怨声载道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对夫妻,三尾还没来得及消停,就遇上了前来贺喜的清姬。   三尾看见清姬就发憷。   还好鸦天狗现在不在家,他要是回来了,三尾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清姬交代。   清姬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颤巍巍地递出手里的礼物:“我当初被人殴打致残,都是姐姐仗义疏财来接济我,今天我听人说,姐姐终于找到后半生所托,所以一定要来给姐姐贺喜……”   三尾心想你可别给我贺喜,打残你的就是我儿子……   于是,心虚的三尾收下了礼物,连忙送清姬出门:“这年头外面乱,作妖作怪的坏人就专挑你这样身体有伤的人欺负,从今以后你千万不要轻易出门,我以后去看你……”   清姬感动得泪流满面:“三尾姐姐,能像你这样真心真意关心我的人,整个式神界也挑不出第二个了……”   三尾连忙推她:“礼我收下了,你快快回家,千万不要出来乱跑啊!”   眼看着清姬一瘸一拐走远了,三尾还不忘在后面喊:“千万不要出来乱跑啊!”   3.   三尾订婚的消息,她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三尾结婚的消息,她也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鸦天狗长大毕业之后,回家的次数就少了,三尾又回到了一个人独居的生活,并且过得还挺自在。   有一天她在集市里买了菜回家,路上遇到凤凰火,凤凰火很震惊地看着她:“你出去买菜了?”   三尾:“……对啊?”   凤凰火:“你不是今天结婚吗?”   三尾:“……??”   她火急火燎赶到家,却发现哪里早已经变成了婚礼现场,大红锦缎织成一片盛放之势。   鬼灯默默地站在一边写着:“妖界新增登记结婚一对儿,男方鸦天狗,女方三尾……”   三尾一把扯过正在门口等她的鸦天狗,质问:“你……你这是干什么呢?”   鸦天狗很认真地说:“我听说您以前甩了好几个求婚者,我觉得为了避免被甩,我得先把婚礼现场准备好,然后再求婚。”   三尾:“……我要是不答应呢?”   鸦天狗想了想:“那先结婚我在想办法让你答应。”   三尾:“……”   (╯‵□′)╯︵┻━┻这儿子到底是不是她养出来的?   这都是什么鬼思路啊!   鸦天狗低着头,伸手轻轻扯住了她的袖子,小声说:“阿妈,我长高了,嫁给我吧。”   他说着,展开双翅,将她揽入怀中。   然后迎风而起,直上云霄。   4.   三尾结婚以后暗搓搓地想,她绝对不是因为第一次飞高高太开心才脑子一热嫁给那小子的!   但是飞高高的感觉确实很好。   她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妖狐要选择大天狗了。   5.   鸦天狗觉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娶回来一个小孩子。   三尾:“亲爱哒我今天也要飞高高!”   鸦天狗默默地想,难道前八百年自己遇到的那个稳重而又妖娆的三尾是假的?   那好吧,再飞一次好了==      ☆、18、妖狐*大天狗   1.   妖狐在京畿贵族的家中,做了多年下属。   这日从集市返回家中,发现屋中意外地吵闹,笑声自纸门后飘荡而出,溢满了庭院。   嫣然桃花屏风一角,露出里面端坐着的一个小孩子。   屋里一片巧笑嫣然:“小少爷喜欢什么,我们买了给小少爷玩,好不好?”   一个穿着宽松狩衣的小家伙,端坐在里面,被满室美艳的莺莺燕燕围着,却冷着一张小脸,漠然不语,就连那双眼睛也只是随意地垂着,不知道看向何处,想着什么。   妖狐立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娇笑声,一时间心旷神怡,心想这满室佳人的景象他暗自揣想了多久都没结果,偏这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反而冷着一张脸没有回应,真是不解风情的人。   不过他隔着屏风打量,那脑袋尚且小的很,不过是个没多大的小屁孩罢了。   妖狐笑起来,手中折扇一开,翩翩走进屋内,笑着看着周围环绕的美人,道:“几位美人今天怎么这么高兴,也让小生凑凑热闹如何?”   他刚走进去,那笑却一时间停了,眼前的屏风一点点从视野中消失,露出了那少年虽然稚嫩却极为有力的一双翅膀。   他早就想到会是京中贵族,却没想到竟然是一只尚且年少的大天狗。   高贵的血统,强大的天赋,自然一出现就惹了所有人的宠爱了。   早就坐在屋子里的三尾看见他,笑道:“管家可算是回来了,还不快点给小少爷行礼?”   妖狐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只笑着伸出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道:“小少爷来了——”   那双阴沉的眼睛猛地抬起来,与他四目相对。   屋子里,一时寂静。   只听见一个虽然稚嫩却带着威严的声音:“跪下。”   已经触到了他头发的手,顿了一下。   片刻后,妖狐便回过神来,笑嘻嘻地道:“我看着小少爷长得好看,一时间看走神了,竟然忘了行礼了呢!”说罢,手里的扇子一合,俯身下跪。   他刚跪下,捉弄人的心思又冒出来了,竟然伸手牵过那小家伙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本以为会换得满堂喝彩众人大笑,却意外地,满室寂静。   就连一向笑声不断的三尾,都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妖狐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困惑地抬头看向四周,环视一圈以后,目光落在年岁尚小的大天狗那秀气的面庞上。   原本端出来的架子不见了,阴沉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不知因为羞涩还是愤怒而通红的脸,小小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那双狭长而好看的眼睛低垂着,纤长的睫毛拼命地抖着——   被他握在手心里的那双手,也溢出了汗,越发地冰凉起来。   狐狸有点慌,看他那神色,莫不是快要哭出来了?   果然,那红了的眼角,似乎沾了点惹人怜爱的泪花。   妖狐有点慌,赶紧抓紧了手里的那只小手,忙问道:“小少爷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小少爷?”   忽然,原本死死低着头坐在那里的小家伙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他,一把挣脱了他的手,大喊一声:“放开!”   妖狐一愣,下意识后退一步。   完了,惹得血统高贵的小少爷不高兴了。   大天狗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跑出去,留下一屋子怔忪。   三尾最先反应过来,忙看向不远处靠墙站着的雪女:“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赶紧把他追回来!跑出去人丢了,谁负责?”   雪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双手抱在胸前,冷淡地瞥了妖狐一眼,幽幽跟出去了。   三尾喊完,又瞪向妖狐:“你平日里在外面胡闹我不管,可是你也不能胡闹到这里!他可是王府的少爷,未来的贵族!我知道你凭着那点小聪明近日在王爷身边混得风生水起,可是你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地位!”   妖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我知道错了。我只是看他可爱,想逗逗他,毕竟就是个小孩子……”   三尾的怒气依然没有消散,依旧在高声喝着:“所有人都捧着他,供着他,为什么偏偏你要来‘逗逗他’?你现在知道逗逗他的下场了?”   妖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谁让那小子板着那么一张脸,做出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谁让他用那种看不起人的眼神来看别人?   这种小崽子,就是总以为自己在云端站着,就欠有个人把他从天上拽下来,给他抹一身污泥,弄脏他那一尘不染的身子。   然而想归想,软还是要服的。   妖狐无奈地低了头:“我去请罪。”   半晌,三尾看着他,只得叹了口气:“你去顶什么用?算了,他刚从祖父家里回来,贴身的近卫还没定,等人选出来了让,我他去帮你说说好话就是。”   2.   “我?!为什么是我?他不是最不待见我了吗?”   妖狐一个没站稳,险些从门口的台阶上滚下去。   三尾对着光,打量着自己的指甲,悠然道:“可不关我的事,是那孩子自己和他父亲说要你当随从的,小少爷都亲自开了金口了,我举荐的几个人自然是没用了。”   妖狐依然不甘心,追问道:“但是为什么偏偏是我?我那天可都把他惹哭了,这以后我跟着他,能有好日子过?”   三尾细细地整理着自己的指甲,竟然忽得噗嗤一声笑:“年纪不大,报复心还挺强。你以后就老老实实跟着他吧,省得他想法子整死你。”   妖狐笑道:“整死我?就那个爱哭的小家伙?就那个有点娘娘腔的小东西?他还早一百年呢。”   这时候,两个人身后忽然飘来一阵冷气,伴随着一声冷冰冰的喊声:“狐狸,过来。”   两只狐狸一齐回过头,惊觉身后正站着那个“爱哭的小家伙”兼“娘娘腔的小东西”。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被雪女冻住了。   终于,不耐烦地大天狗又冷冰冰地喊了一声:“过来,狐狸。”   两只狐狸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谁该动。   终于,脑袋开窍的妖狐试探着,向前挪了一步。   大天狗似乎是满意了,便转过身,向后走去了。   妖狐还愣在原地。   站在他旁边的三尾终于停止打量指甲了,伸手一把掐住妖狐的胳膊,顺势狠狠一拧,咬牙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滚上去道歉,现在呆在这儿是等死么!”   妖狐被掐得一个激灵,浑身一哆嗦,哆嗦出一脸发颤的笑,赶紧追了上去,屁颠屁颠跟在大天狗身后,看着眼前那个还不没自己腰高的小家伙,谄媚的笑着:“小少爷找我?”   大天狗继续向前走,懒洋洋地说道:“不找你。”   妖狐忙道:“小少爷是来找三尾姐姐的?我现在就去叫她!”   负手前行的大天狗回过头,淡淡瞥他一眼:“你是我贴身随从,不跟在我身边,跟在别的女人那里,岂不是乱了规矩?”   妖狐伸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所以小少爷还是来找我的哈……”   大天狗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了。   妖狐满头大汗地一回头,看见三尾正将手放在脖子上,然后猛然咔嚓一下,示意他不要自寻死路。   妖狐赶紧追了两步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道:“小少爷,那天我只是开个玩笑,小少爷要是不高兴,也打我两下就是,好不好?”   大天狗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不好。”   这么走着,已经到了后院了。   不知不觉,妖狐后面的衣服都因为紧张而湿透了。   没办法,他只能问:“那小生到底要怎么做,小少爷才高兴?”   原本正头也不回向前走的大天狗忽然站住了脚,不动了。   他缓缓回过头来,歪了歪小脑袋,看着面前正一脸紧张的妖狐,说:“听说你的尾巴很软。”   妖狐一个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是一愣:“啊?”   大天狗眨了眨眼睛:“让我摸摸你的尾巴,咱们两清。”   妖狐赶紧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有点尴尬地说:“小少爷,这……不好吧……”   大天狗于是就不说话了,只用那双眼睛盯着妖狐看。   妖狐被他看得发憷,于是只得蹲了下来无奈道:“就一下,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大天狗微微抿了小嘴,露出一点得意的神色来。   妖狐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来:“你摸吧。”   大天狗开心地蹦了两下,跳到他身后,看着他白色的尾巴。   他伸出小手,在那个毛茸茸的白球球上轻轻摸了一下,问:“三尾姐姐有三条尾巴,为什么你只有一个?”   妖狐:“摸完了没有?”   大天狗的小手在那团毛茸茸软乎乎的大尾巴上抚了抚,又问:“晴明家白藏主有两条尾巴,为什么你只有一个?”   妖狐紧闭着眼睛:“你摸完了没有?”   意外的,被人抚摸的感觉,似乎格外温暖。   然而,那个小家伙又开口了:“九命猫也有两只尾巴,为什么你只有一个?”   妖狐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睁开眼睛:“我就是只有一个!一个不够你玩的吗!”   大天狗伸手戳了戳毛绒团子:“也不是。你的尾巴最好看了。”   似乎是有点不甘地,妖狐回过头,问:“所有人的尾巴你都摸过了?”   大天狗逗着那个毛绒团子,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呀,就摸过你的。”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正要说什么,然而看见眼前的妖狐,不由得却是一愣。   那双多情的眼睛眯了起来,微微红了的耳朵正轻微地抖动着,很薄的嘴唇紧紧抿住,只剩下一线。   好像是在用力地忍住什么一般。   不好了。   胸口好像有什么正在拼命地跳动着。   要疯了。   似乎马上就要炸开了一般。   他好美。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唯一一个bl故事~   ☆、19、妖狐*大天狗   和狐狸过去侍奉过的主人不同,大天狗出奇地安静而又寡言,这家伙虽然年纪小的很,却极少愿意和同辈一起玩耍。   正是春光烂漫时,别的孩子都在追逐着嬉笑的时候,他就偏喜欢坐在屋子里看书,仿佛看书是第一要紧的事情,每天醒来洗漱过后就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卷书,秀气脸微垂着,除了偶尔翻页的时候,眉眼连动也不动,只盯着那上面的小字看。   妖狐做了他的贴身随从,也不能走远,就无聊地找屋子里阳光最好的地方装模作样的端坐,时不时回头看看那边正在端坐看书的小家伙,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手托了腮,偷眼去看外面的花花草草。   妖狐这家伙好动得很,之前就时常趁着主人不在的时候溜到平安京的花柳街巷中去寻美人幽会,如今却被一个小孩子困住,自然不甘得很,时时刻刻都想找机会跑出去。   今日华灯初上的时候,家中的长辈回来,将大天狗唤去训话了,妖狐可算是得了空闲,立刻抽身就向府外跑。   三尾见他神色轻松,自然想到了他要去做什么,忙跟在后面喊:“又出去浪!到时候小少爷来找你,小心被打断腿!”   妖狐笑道:“他那么小一只,哪儿打得动我?好姐姐,到时候他要是来找我,你便说我生了病去看大夫,别让他知道啊!”   三尾还想说什么,这家伙早就一溜烟跑远了。   华灯初上,最是京畿繁华的时辰,只出了王府转几个弯,就能拐进那一条满溢着芬芳的街道,美人林立,送往迎来。   妖狐被一只小鬼困了将近三个月,这次可算是得了空闲,流连花丛之中早时辰忘了个干净,临走前三尾那几句话当即就被抛之脑后,找都找不到了。   终于,玩了个尽兴以后,妖狐看着隐隐发白的东方,伸手一擦脸上的唇印,跌跌撞撞地向王府走去。   家里来了个小少爷,真跟他自己养了个儿子似的,整日的一分半刻都走不开,他迟早得想个办法推脱了这差事,继续过他的风流日子去。   依旧转过几个弯,拐回王府那条街。   黎明时分,静的出奇。   街道尽头王府的所在,门上悬着两个红灯笼,照得门前一地灿烂的红。   红光碎影里站着个红衣的姑娘,正在清晨的寒风中抱肩站着。妖狐远远地看着,总觉得那个背影里带了几分杀气。   他走近,见三尾抱肩站在门口,在清晨的寒风里,眉毛上沾染了一层水汽,越发衬地气氛肃杀。   妖狐心中隐隐又不好的预感,声音也低了几分:“三尾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么早你就醒了?”   三尾那染了露的眉毛抬了起来,反问:“这么早?”   妖狐:“……这天还没亮,还不早?”   三尾冷笑:“早?我可是一夜没睡?”   她说着,伸出手一把推开门:“岂止我,王府上下可都没睡呢!”   妖狐察觉到危险,向后倒退了一步,尴尬地笑了笑:“怎么……大家都没睡?昨晚上出事儿了?”   三尾继续冷笑:“小少爷的贴身侍卫生病了,可不是大事儿么?你快进去吧,里面七八个大夫等着你呢!”   妖狐陡然一惊,赶忙掉头就想跑,反被三尾一把拎住领子,直接拖进了王府。   这一路走过来,无数眼眶乌青的人睁着昏昏欲睡的眼对他怒目而视。   妖狐被拎到后院,直接被丢进了院子里,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跌跌撞撞走了两步才站稳,便整理了衣衫,松了松领口,紧张地咳嗽两声,走了进去。   妖狐自知难逃一劫,想要在进屋的时候同那小少爷好好套套近乎,便尴尬地笑着说道:“小生今天不舒服,连累得大家都不舒服,实在是——”   他还没说完,一转身过了屏风,室内的景象映入眼帘,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小家伙正端坐在正前方,目光凌厉地看着他。   他身边,团团围坐着七八个大夫,一个个身子挺得笔直,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他。   妖狐被锋利的目光包围,那一刻深深觉得,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勉强笑着凑到大天狗面前去坐下,艰难地问:“这几位是……”   那小家伙的脸依旧冷着,不过眸子里却难得带了点柔和,开口时声音虽然已经哑了,竟然还夹杂着几分关怀:“你病了?”   妖狐的嘴角抽了抽,看了看周围的眼眶乌青的几个大夫。   “……小生病得不重,已经吃过药了,就不劳烦这几位再——”   一夜未眠的几个大夫冷冽的目光齐刷刷地逼向他。   而且,他好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只见大天狗竟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有点紧张地把他拉过来,踮起脚去够他的额头,很着急地问:“还在生病吗?”   妖狐怔了一下,手被一双温暖的小手牵着,一时间出了神,呆看着那小家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走了神。   然而,等他醒过神来,手腕已经被两个大夫同时搭住脉了。   完全没病的妖狐当即恨不得自己已经得了绝症时日不多,好直接一头撞死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   目光转向大天狗,那小家伙还很担心地看着他,原本冷淡的一张脸难得有了点颜色。   妖狐的心,更虚了。   心虚的狐狸四下张望,一不留神,又撞上了那双眼。   他以前倒是没怎么留过神,现在仔细一看,这小家伙长得是真心漂亮。虽然是男孩子,却正是男女莫辨的年纪,皮肤水嫩得简直像个女孩子,偏生长着一头浅色的头发,映在烛火下,更是衬得璀璨辉煌。   明明是一身宽松的狩衣,却越发显得身子纤细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要是那张总是板起来的脸肯笑一笑,只怕这三春的景致都该融化在那笑容里了吧。   就在他走神的空当里,等了一夜的几个大夫依次上前替他把脉,每个人松手之后都是一副古怪的神情,彼此之间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唯有坐在最中间的大夫冷了脸,挺直了身板一动不动,连看都不看一眼正满头大汗的妖狐。   妖狐赔笑作揖,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问道:“几位大夫,不知小生这病是……”   大天狗显然也很紧张,连忙坐起来问道:“他病得重不重?几位怎么不开药?需要什么,同我说就是……”   第一个把脉的大夫无奈地摇摇头,道:“或许是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出妖狐大人哪里生病了,不知道大人可否叙述一下症状?”   妖狐忙道:“正常正常,我本来就身体好得很,这次生的是小病,已经去看过大夫吃过药了,指不定过了一晚上已经好了呢,几位不用担心了,快回去休息吧。”   这时候,只见那位冷了脸的大夫嗤笑一声,回眸瞥回来看他,高声问道:“在下也是才疏学浅,不知道那位给妖狐大人看病的大夫,说的是什么病,开的又是什么药?”   妖狐:“这……”   那大夫冷笑一声,又道:“几位都说错了,妖狐大人这病根深蒂固且又难有表象,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这病都病在深处,你们看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么。”他说着,转向妖狐,问道:“那请问妖狐大人,这病的症状是不是内里发热,烦躁无比,胸闷气短?”   妖狐哪儿有什么病,听见他说的那些症状也一个都没有,现在只想赶紧打发走这几个大夫,于是立刻附和道:“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那大夫拉长了声音道:“既然病入膏肓,可得好好治治呢。”   大天狗本来一夜未眠就极为焦躁,此刻听说妖狐病重,心头莫名的就是一阵难受,立刻问:“什么病?能治么?”   那大夫道:“淫病。”   所有人都是一愣。   只有那大夫指着妖狐的衣角道:“夜不归宿,衣角留香,这不是借口看病实际去花柳街巷流连整夜是什么?妖狐大人,我看你腰畔的那个挂坠甚是精致,不知道是哪个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小少爷,依我看妖狐大人这病吃药不管用,闷头打一顿最实用,不知道小少爷意下如何?”   大天狗原本因失眠而苍白的脸先是泛起一阵奇异的红,血色又极快地褪了下去,只留下铁青的颜色,衬着乌青的眼圈,越发显得面目冷漠,神色可怕。   只见他低头笑了一下,语调平静地说:“我知道了,我送几位出去。”   说着,冷漠地看向手足无措的妖狐:“我也觉得打一顿最实用。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作者有话要说:  哇!有小天使说想要嫁给我欸!!!开心了整整一天!! 对我就是这样的人有人喜欢我我就开心得要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   ☆、20、妖狐×大天狗   妖狐在京畿当了这么多年管家,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得这么惨。   他连续好几周都下不了床,不要说惦记着花柳街巷了,就连看见漂亮姑娘都没了念头。   他风流成性惯了,府里面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且他从来没有因为风流惹下过什么坏名声,所以就算是家里的主人也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竟然被这么点一个小屁孩给叫人揍了,且揍得这么惨,实在是太过不甘心。   这口气越是咽不下,他身上的伤也就越难痊愈。   而且这小少爷当真是个小少爷,那天回来以后让人狠狠打了他一顿还不算,今天早晨妖狐趴在床上吃饭的时候,他还命人送了一副面具过来,要求他但凡出门必须戴上这面具,要是敢摘下,就用家中处置叛徒的规矩对他。   妖狐就纳闷了,他到底是哪儿招惹到这小祖宗了?   他趴在床上看着那个遮了半张脸的面具,气得直哆嗦,当即就一摔碗,对着来送面具的犬神怒道:“我不戴!他一个小屁孩,哪儿来的这么多权力!你拿回去,让他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别阴着整我!”   犬神无奈道:“你和我说有什么用?你要是真有种,我这剑借给你当拐杖,你扶着过去直接和他说不就得了?”   妖狐一想到要与那小家伙当面对质,莫名心里就是一慌,脑袋里又闯进他当时红了眼欲哭又止的神态,一时间怒气消散得干净,气势没了,只得一声长叹。   真是个小祖宗。   犬神笑道:“你那么圆滑的一个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哪儿有摆不平的人?他让你带面具无非就是不想让外人认出你是家里的人,省得你玩过头给家里丢面子么。小孩子脾气大,你就顺着他能怎样?”   妖狐气哼哼地说道:“面具事小,关键是这小子针对我。”   犬神耐心劝他道:“你是小少爷的贴身侍从,你晚上不照顾他,跑到外面去瞎玩,他怎么就不能罚你了?”   这句话正戳到妖狐的痛处,他一激动想要坐起来,结果这一动反而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呜咽一声又趴回去,拍着床板叫道:“照顾他!照顾个屁!他整日里连句话都不同我说,我都快闷死了!那小祖宗就连看我一眼都奢侈,我再闷在他身边,非得发霉了不可!”   犬神笑起来:“他不看你,你看他不就好了?他不和你说话,你同他说话不就好了?”   妖狐气道:“我看他,他还偏生躲开;我和他说话,他头都不抬,你说说,我还能怎样?”   犬神再也忍不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俩这模样,分明不像主子和下属,简直就像是两个小情侣在吵架么!”   妖狐被他说得一时语塞,支吾了两声以后终于爆发出来,拍着床大吼一声:“你你你,滚出去!”   犬神赶忙大笑着逃出去,一边跑还不忘挖苦:“记得带上你的面具!”   妖狐:“滚!”   从那一日起,妖狐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大天狗送给他的那张面具。那面具虽是不大,却遮住了半张脸,将那双风流多情的眸子遮住了。自那之后,就算他摇着折扇从闹市之中走过,也再也没有美人对着他顾盼流连。   这样一来之后,他反倒是清净了不少,每天闲着无事,只听话地守在大天狗身边,连府门都不出了。   大天狗那向来冷淡的脸上,竟倒也多了几分笑。   王府里的人都说,自从妖狐老老实实呆在小少爷旁边之后,小少爷高兴了不少呢。   这可好,小少爷高兴了,妖狐是不高兴了。   他是洒脱惯了的,这猛地一下被人拴住自然是不高兴,然而起初他还算习惯,毕竟有个小屁孩依赖自己的感觉也还不错,然而没两天,他看见大天狗脸上那是不是挂着的笑,就开始不舒坦了。   这家伙逼着他戴上了面具,还将他拴在府里面不能出去,几个交锋下来,他竟然输给这小屁孩输得这么惨。   他可不想当个老实又忠心的傻子下属。   妖狐这几天得了闲,开始琢磨着这么好好整一整这小家伙了。   妖狐注意到,这小少爷每每洗澡,都坚持独自一人,绝对不允许在他洗浴的过程中有人进去。他见那小家伙虽然个子不高,翅膀却是虎虎生风大得很,于是便趁着大天狗进了浴室后,推开门进去笑道:“小少爷,你翅膀生在身后,想必自己是洗不到的吧?要不要属下帮忙啊?”   果不其然,又见到那家伙的那张红透了的脸。   似乎是畏怯,似乎是羞涩,那张秀气而又白皙的脸被那一层绯色的红晕沾染之后,美得惊心。   大天狗将身后的翅膀抖了抖,迅速裹住了自己没穿衣服的身子,倒退了一步,低着头说道:“出去。”   妖狐进来之后,顺手关上了门,笑道:“属下不是小少爷的贴身侍从么?帮小少爷洗身子是分内之事吧?何况这羽毛之间最容易藏污纳垢,洗不干净不好哟。”   大天狗红了脸,猛地抬起头来,生气地大喝一声:“滚出去!”   他说着,下意识倒退一步,一脚踏空,整个跌进了水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妖狐见他跌下去以后正拼命挣扎,两只翅膀在水里用力地拍着水,想他大概是因为怕水,所以每次都不敢下去洗,这才不让人跟着来。   妖狐见这小家伙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报仇的目的也达到了,于是就脱了衣服,跳下了水,一把将他捞了起来。   他拖住那小家伙的脖子,将他的头轻轻地托出水面。   那小家伙纤细的脖子无力地倚在他手掌心里,一张小脸因为呛水的原因变得通红,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因为害怕而微微颤动的睫毛,沾了水汽的微红的眼睛。   湿漉漉地搭在额头的柔软的头发。   妖狐怔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想要轻轻去吻那少年如花瓣一般柔软的唇瓣。   所幸他及时清醒,连忙松开了大天狗,局促地笑了一下:“小少爷没吓到吧?”   大天狗推开了他,挣扎了一下掉进水里,显然还是很害怕的样子,但是勉强地走了两步,趴在了水池旁边,咕哝了一声:“给我洗翅膀吧。每天要去见父亲大人了。”   妖狐站在他身后,看着那巨大的黑色翅膀,勉强定住了心跳。   他撩起水,在那羽翼上洒了少许的水,那翅膀立刻颤动了一下。   妖狐试着侧过身子,绕开那家伙的翅膀去看他的脸,只见他将下巴撂在胳膊上,绷着全身的力气趴在池子边上,一双红了的眼睛因为害怕而紧紧闭着。   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将那花瓣一般鲜红的唇咬得毫无血色。   妖狐看着那小家伙的神色,忽然停下了手。   本来是想捉弄一下他的,然而竟然遇见了他这么可怜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那颗本来迫切想要看见他出丑的心却软了下去,仿佛被什么轻轻拨动,颤了一下。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那小家伙的头顶,柔声道:“不要怕了,不会淹死你的。”   大天狗紧紧闭着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又将脸更深地埋了下去:“少废话,快点洗。”   妖狐无奈地笑了,手指轻轻抚着他的头,顺着沾湿的发丝抚下来,在他的侧脸的弧度上停住。   小家伙似乎是不那么怕了,眼皮又动了动,缓缓睁开了。   伏在胳膊里的小脸抬起来,有点紧张地看着他的笑脸,小声道:“洗……洗完了?”   妖狐笑了一下,手在他小小的下巴上流连:“还没有。”   他说着,抓起大天狗的手,轻轻地放进水里,那小家伙果然再一次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   妖狐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你看这不是没淹死吗?”   大天狗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被放进水里的那只手,似乎松了口气。   但是松了口气也只是一瞬间,只见他迅速地将手抽了回来,再一次地试图躲到水池子边上去。   妖狐走过去,轻轻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抱到水池子中间去,安慰道:“没关系,别怕,不会让你掉进去的。”   他握住大天狗的一只手,让他轻轻拍打着水面,柔声问:“你看,只要你不掉进去,没关系的。”   大天狗拍了一下,迅速缩回了手。   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依偎在那个讨厌的家伙怀里,背后正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耳畔传来的声音过于清晰,以至于让他的耳朵微微发痒。   大天狗莫名感动不悦,一把挣脱了他的手,如一只落汤鸡一般在水里挣扎了片刻之后扑腾上岸,爬上去以后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妖狐一眼:“谁要你管!”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妖狐怔在水里。   那个小家伙,知道他正用什么样蛊惑人心的眼神来瞪他么?   他若是肯临水照镜,从水波荡漾之中看见了那张通红而又带着湿润的面颊,怕是再也不会用那样的神色来瞪视别人了吧?      ☆、21、妖狐×大天狗   这回妖狐开心了,轮到大天狗不开心了。   作为一个贵气满满的小少爷,在人前人后都应该是衣着鲜亮完美无缺的,偏生被他最讨厌的那个家伙见到了自己出丑的一面,大天狗觉得很不甘心。   不仅不甘心,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愤郁郁沉积在心里,只要一看见那家伙带着面具时嘴角露出的一丝笑,都觉得心里一阵血气上涌,难以平复。   大天狗既然是小少爷,每天除了看看书打打坐被人养着以外,也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好做了。   于是,闲下来的大天狗每天开始琢磨着怎么报复那个看见了自己丑态的死狐狸。   想来想去,怎么说作为家里的少爷,要是出手打人骂人或者栽赃陷害都是在是太低端了,大天狗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以牙还牙,让这家伙也在别人面前出一次丑才好。   大天狗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妖狐是喝不得酒的。   这家伙一喝酒就能醉,一喝醉就会变傻,至于到底怎么变傻,大天狗没能打听到,但是想到这家伙变傻之后绝对不会有好看的样子,于是立刻差人去偷偷买了酒来。   但是大天狗既然尚未成年,家里的人一直严禁他饮酒,因此大天狗买了酒以后,为了避免被长辈责备,立刻偷偷地藏在了床底下的暗格里。   妖狐次日早晨来他屋子里伴读的时候,凑近了在他身上闻了闻,问道:“你身上怎么有酒味儿?”   说着,很担心地看着他:“小少爷,家里是明令禁止你饮酒的。要是被老爷发现你饮酒,估计得打断我两条腿。”   大天狗心想,打断他两条腿,挺好啊,这还省了自己的事。   妖狐侧脸瞅着他神色,忽然道:“你该不会是想要让我挨打吧?”   大天狗镇定地坐着,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让你挨打?”   妖狐复又盯着他看,看了良久以后,见这小家伙毫无愧色,这才勉强相信他不是正在找茬陷害自己。   然而,妖狐刚放下心没多久,对方就立刻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壶酒。   妖狐盯着那壶酒,闻着酒味儿,心想还是一壶烈酒。   大天狗很平静地抬起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喝了,你被打断腿;第二,你喝了,我看着。”   妖狐:“……小少爷应该知道我不能喝酒的吧?府里的人没告诉你,小生一碰酒就出洋相?”   大天狗将酒壶向他面前推了推:“喝不喝随你。”   妖狐无奈,坐在他面前笑笑,后又开了扇子,摇了摇方才问道:“是在下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小少爷?”他说着,又凑近了一点:“小少爷打也打过了,还给我扣上了面具,在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小少爷出气?”   大天狗垂着眸子,想了想道:“别缠着我。”   妖狐气得想动手,但是又没胆子打他,只能忍下来:“好。”   大天狗回头看他一眼:“也不许乱跑。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出府门。”   妖狐都快被他气疯了。   嫌他烦,那就趁早把他轰走眼不见为净啊?   既然嫌他烦,还偏生要留在眼前不待见,这小少爷是脑子有病吗!   妖狐强忍下着这口气,说:“也行。”   一时间,屋子里静了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妖狐胸口的闷气消散了一些,这才冷笑着问:“小少爷说的要求,小生都答应了,那现在不知道小少爷能不能放小生一次了?”   大天狗又将酒推倒他面前:“你出一次丑给我看,我就放过你。”   妖狐:“……”   真真是要被这个小屁孩气死了!   最后,他忍无可忍,一把抓起那酒壶想要砸到地上,然而将那酒壶举起来的一瞬间,他又改变了决定,转头看向大天狗:“我喝了之后,小少爷再也不为难我?”   大天狗点了点头。   妖狐一仰头,一口闷下一整壶,最后咳嗽着看向大天狗:“够了么?”   大天狗点点头:“够了。”   妖狐听见这句话以后,仿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叹了口气,起身向门口走去。   大天狗坐着没动,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去,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开始发酒疯。   然而妖狐就那么平静地走到了门口,在门口站定,回头盯住大天狗,又问了一句:“说到做到?”   大天狗有点不甘心:“……说到做到。”   这家伙怎么还不醉啊?   然后,紧接着,他见妖狐松了一口气,抬腿向门外走去,然而一个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个正着,一头栽地上了。   大天狗无奈地扶住了头。   就这样?   这就没了?   他无奈地看着栽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妖狐,无奈地说道:“你倒是别趴在门口啊,别人进来怎么办?”   妖狐闻言,很听话地坐了起来,挪了挪屁股,乖巧地坐在了门旁边,不动了。   然后,只见他丢了扇子,摘了面具,像个小孩子一样盘腿坐好,然后乖乖扬起脸来,开始看太阳。   大天狗等了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他依旧在看太阳。   大天狗盯着他看了好久,发现他竟然真的一脸专注地盯着太阳在看,不仅看,还非常固执地看着。   大天狗心想,这就是,他喝醉了?   他想到这里,笑了一下,忙从屋子里蹦了出去,跑到门口去看那只坐在门旁边的狐狸。   大天狗微微弯了腰,笑盈盈看着他,逗他道:“你干什么呢?”   妖狐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想理他,偏开了头,撅了嘴道:“我在等小少爷回来。”   大天狗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戳戳他,又问:“小少爷是谁?”   妖狐低着头,咕哝:“狗子。”   大天狗越是转过头去看他,他就越是要把头转开去看别处,死活不肯对上眼睛。   啧,这家伙喝醉了还真有意思么。   大天狗又开始逗他:“抬左手。”   妖狐低着头,很听话地抬起了左手,在大天狗面前晃了晃,示意自己乖乖听话了。   大天狗笑起来,又说道:“抬右手。”   乖乖抬起了右手。   大天狗觉得更加好玩了,笑起来:“起立!”   妖狐立刻直挺挺地站起了身子,两只手还抬在空中,晃悠着。   大天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别站在外面啊,快点进去,去桌子那里坐下。”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妖狐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他依旧抬着两只手,还回过头来看大天狗,仿佛一个做了好事的小孩,想要得到奖励。   大天狗一下自己就笑喷了,趴在门上笑得喘不过气来:“谁让你坐在桌子上的?还不快点下来!”   妖狐好像吓了一跳,连忙连滚带爬地下了桌子,乖乖趴在地上,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委屈巴巴地看着大天狗。   大天狗无奈,只好说:“好啦,坐起来啦。”   妖狐又乖乖坐了起来。   大天狗心想,这家伙平日里那么讨人厌,喝醉了之后竟然这么可爱。   他整理了衣衫,坐到妖狐身边去,伸手揉着他头顶的软毛,轻声道:“你要是每天都这么乖多好。你说说,你为什么总要捉弄我?”   妖狐不说话。   大天狗有点急了:“回答呀。”   妖狐委屈了:“明明是你先打我的!”   大天狗:“……”   他怎么感觉这家伙快要哭出来了?   妖狐越讲越委屈:“还当着那么多小姐姐的面!打板子!好疼的!”   大天狗:“……你还有理了?是谁大晚上夜不归宿还谎称自己生病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妖狐好像也觉得自己做错了,就低下了头,低头玩着自己的扇子,小声咕哝:“可是想要出去玩。”   “出去找谁玩?”   “……找漂亮的小姐姐玩。”   大天狗气得抬起手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子:“我叫你找小姐姐玩!我叫你乱跑!我叫你瞎勾搭人!”   大天狗打完以后才觉得又哪里不对劲。   关……关他什么事?   他只是在管教下属,没有什么不对的,对吧?   这家伙在外面胡闹,把王府的名声搞臭了就不好了,是吧?   这时候,妖狐忽然眯着眼睛,凑近了仔细看他,好像想拼命地认出来这个捉弄自己的人是谁一样。他凑得太近,以至于热气都喷到了对方脸上。   大天狗慌忙转开头。   半晌,他恍然大悟:“你是那个怕水的小东西!”   大天狗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妖狐似是并不生气自己被人瞪了,反而轻轻地伸过手,抓住了大天狗的手。紧接着,他将那手慢慢地放在桌子上,仿佛面前有一池深水一般,抓着大天狗的手,让他轻轻拍着水,并柔声道:“不怕啦,不怕啦,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他说着,把脸埋进了的大天狗身后的翅膀之中:   “会把你抱紧的,旱鸭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个努力码字的好孩子(噘嘴)   ☆、22、妖狐×大天狗   妖狐早上睡醒的时候,发现有哪里不对。   他怀里正抱着一个温热的小身子,那身白色狩衣的衣角还有点眼熟。   再往旁边看,是一双充满力量的黑色双翼。   妖狐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这地方有点凉。   他向自己身子下面看了看,发现自己正压着冰冷而又坚硬的瓦片。   ……等等,瓦片?   他再探了探头……   妈哒!他在房顶上!   他恐高啊!   妖狐赶紧松开了正抱在怀里的小少爷,见对方正揉了揉眼睛准备睁开眼睛,没来由一阵尴尬,慌忙想找个地方躲一下,然而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整个人失去重心,在宽阔的房顶上面滚了滚,扑通一声就跌下了房顶。   所以,等大天狗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的时候,只听见下面传来扑通一声以及一声凄厉的惨叫。   ……   旧伤刚刚痊愈的妖狐拄着拐杖,瘸着一只腿摸到了大天狗房间里,对着他怒目而视:“拜小少爷所赐,小生的腿又断了。”   大天狗挑了挑眉毛:“难道不是你自己从屋顶上滚下去的,是我推你下去的不成?”   妖狐也气得好笑:“小少爷不带着小生上去,难不成是小生自己长了翅膀,飞上去的?”   大天狗扶住额头:“是你昨天自己喝醉了,哭着闹着让我带你上屋顶看看的。”   他说到“哭着闹着”的时候,妖狐的脸明显僵了一下。   大天狗说:“你上去了以后,还想要张开双臂要在天空翱翔,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早从云霄之上跌下来摔个粉身碎骨了。你如今不感我的恩,怎么还报我的怨了?”   妖狐:“就、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你故意灌醉了我,才让我丑态百出,害得我跌断了腿!”   大天狗伸手拿起面前的书,翻开来静静地看着,淡然道:“那既然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他说着,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盒红色的小盒子:“给你的药。”   妖狐心想,这小崽子如今反倒在他面前颐指气使起来了,真是……真是该死。   妖狐走过去,发现那盒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伤药,不由得愣了一下:“还挺齐全。”   大天狗翻着书,没有抬头:“这是我当年腿断的时候,父亲给我的。都是府里最好的药,便宜你了。”   妖狐敏锐地抓到一个点:“你腿断的时候?”他说着,得意起来:“想不到小少爷也有断腿的时候?”   大天狗从书页上抬起眼睛,沉静地看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学会飞的?”他说完,复又低头看书去了:“断腿没什么丢人的,我摔断腿的次数多了去了,也没像你这么闹腾。”   妖狐刚要反驳,忽然想到这小家伙现在就是个小屁孩,那若是追溯到之前,那是多小时候的事情?   一个小不点受了伤都没闹腾,他现在这么闹腾,未免有些丢人了。   妖狐只能咬了牙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不要你的药,我身体好着呢?”   大天狗无奈,抬起头,对着他的背影扬声喊了一句:“那药是止痛的!”   妖狐整个身子僵住,在原地顿了片刻之后,感受到腿部的剧痛,又再度认怂,一瘸一拐蹦着回来,从桌子上一把捞了药就走。   大天狗又扬声道:“你做什么去?”   妖狐咬着牙回头:“小生伤成这样,总该准几天假吧?”他说完,咬牙一字一句道:“对吧,小、少、爷?”   大天狗:“……哦。”   2.   妖狐坐在自己的床上,咬着牙看了一眼坐在床对面看书的大天狗,勉强挤出一个虚伪的笑来:“小少爷,你能给小生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出现在小生房里么?”   大天狗低头看书,头也不抬:“我的贴身下属生病了,我要来探望他。”   妖狐:“小生不是生病,是被小少爷带上屋顶摔断了腿。”   大天狗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那我更要来看看了。”   妖狐:“……”   妖狐左右下不来床,又不能赶自家主子出门,于是只能懊恼地说道:“你又看什么书?给我讲讲吧。”   大天狗抬头瞥他一眼,见他正背着自己躺在床上,脸上大概是懊恼的神情,不由得低下头,抿唇偷笑了一下:“你又听不懂。”   妖狐猛地被惹怒,一个翻身起来瞪着他说道:“快讲!”   大天狗于是用单调而枯燥的声音开始读:“词曰:黑发难留,朱颜易变,人生不比青松……”   妖狐一头倒进枕头里,一把扯住枕头压住脸:“换一本!”   大天狗偷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呢。”他说着,将手里的那一本丢开,又从那一摞书中间扯出来一本,继续用那种烦死人的语气继续读:“凡天道之行也……”   妖狐原本已经被烦得躺下了,整个人一激灵坐起来,看着在那边无聊地念着书的大天狗:“有没有别的?”   大天狗将手里的书合上:“你到底想听什么样的?”   妖狐:“我怎么知道?就是你爹妈送给你的那种,类似于小孩子睡前故事的那种?”   大天狗:“……”   妖狐开始耍赖:“我不管,你给我讲个故事得了。”   大天狗将手里的书随意地翻了翻,清了清嗓子,开始正式讲故事:“从前有只狐狸,化成了人形去到农庄里,不仅偷了农夫的粮食还搞了农夫的老婆——”   妖狐:“……我谢谢你啊。”   大天狗:“嗯,后来被农夫扒了皮挂在房梁上吊死。”   妖狐算是明白了,这小东西今天就是来找事儿的。   他扶着自己的断了的那条腿在床上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做好,开始准备和这家伙干劲了。   妖狐说:“我对那只狐狸不感兴趣,我倒是对他搞上的那个女人比较感兴趣,所以想问问小少爷,这背叛了丈夫的女人最后怎么样了?”   大天狗尴尬了一下:“这……”   他只是随口一说的,哪里想得了那么细致。   妖狐见他面露难色,继续锲而不舍得逼问道:“那个农夫的妻子之所以会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搞上,八成这个农夫平日里对她不怎么好的吧?现在农夫又被带了绿帽子,以后的日子是越来越艰辛了吧?”   大天狗:“也许是吧,这书里没写。”   妖狐又说:“那这个女人最后到底有没有离开农夫呢?她和那只狐狸精乱搞的时候有没有怀孕?要是怀了孕,那个农夫怎么判断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大天狗大人博学多识,能不能给小生讲一讲呀?”   大天狗开始有点紧张,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看过这个故事的事实。   妖狐显然根本不打算放过他,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既然那狐狸有本事化成人形,想必打起架来也比人厉害一些嘛,怎么就被抓起来吊死了?”   大天狗:“……大概是每次放大招的时候突突的次数太少?”   妖狐:“……”   大天狗:“又或者那天出门的时候忘带御魂了?”   妖狐:“……”   大天狗:“再或者那农夫家里养了只雪女,把他冻住了?”   妖狐已经完全不想和他讲话了。   他在床上探过身子,一把夺了大天狗手里的书翻开看:“来,我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养雪女。”   然而他将那书拿过来的一瞬间,几乎同时怔住。   书页上尽是些古体的复杂字体,行文走句也极为晦涩,根本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看的。   妖狐将手里的书摊开,问大天狗到:“我没上过学,没什么文化,想问问小少爷这是什么字?”   大天狗尴尬地看了一眼,迅速别开了眼,小声道:“不知道。”   妖狐将他那些书尽数抖开,发现不管是纸书还是竹简,都是些类似的本子,更有好几本的书皮他甚至还记得,是这小家伙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的。   妖狐问:“你既然连这上面的字都认不全,每天翻来覆去看什么呢?”   大天狗呆了一下,和他对视了片刻之后,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忽然低了头,将那些书一把抢回来,然后逃一样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门,还不忘砰的一声摔上门。   那那些枯燥的时间里,他其实并没有在看那些书。   他只是低着头,佯装翻着书页,然后眼角的余光从书页间偷偷溢出,静静地望着妖狐映在地上的影子。   他起初其实并未留心,也不是刻意要去看他,只是看着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被他管得严严实实的,他心里有一丝小小的得意,只是没想到这一丝小小的得意竟然蔓延开来,无可救药。   为了不被那家伙发现,坐在那里佯装读书的时候,他时常翻页,也时常更换角度。   那一轮模糊的影子,偶尔会因为阳光的缘故偏离方向,躲到他所张望不到的地方;有时会因为光影机巧之下的角度,映出他那柔和而又悦目的侧脸来,那一段好看的弧度,轻轻地摇曳在风里。   再或者有时,他明明因为困倦和无聊已经睡着了,却要为了面子死撑着不肯倒下,身子就那么僵硬地坐着,好看的面容背对着自己,但是头却在安宁地风里有节律地一磕、一磕,又一磕。   再或者,只是他将手抬起时,那被拉长的影子。   因为角度的问题,那映在地上的手指被无限拉长,在地上轻轻晃动。   本来只是无意间抬头一瞥,然而一不留神看得久了,竟成一种日日如此的习惯,如烙印一般深深刻如枯燥的生活,想改,也改不掉了。   大天狗从那屋子里逃出来,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跑。   但是有什么从心里溢了出来。   不行了,大概……快要藏不住了。      ☆、23、妖狐×大天狗   大天狗的及冠礼,比想象中来得要早。   及冠仪式上,妖狐隔着重重人海看着那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如此高大的少年,忽然想起当初带给那个小家伙洗翅膀时的样子。   纤细的脖子,娇小的身材,一双氤氲着水汽的微红的眼,染了桃花的柔软面颊,如盛放花朵一般的唇瓣。   就那么轻轻地倚在他手上,害怕地几乎要哭出来。   不过就算到了现在,这旱鸭子八成还是怕水怕得要死吧。   就算是现在把他推进水里面,没准也会露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呢。   仪式结束以后,妖狐依旧跟在大天狗身边,沉默不言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英俊少年。   大天狗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边带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怎么了?”   妖狐说:“不知不觉长得这么高,走在你旁边都不自在了。”   这时候,大天狗的父亲走了过来,沉默地扫了妖狐一眼,又看向大天狗:“你已经及冠,里该娶妻的日子也不远了。”   大天狗先是怔了一下,才问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青行灯沉稳,花鸟卷貌美,你自己呢,更喜欢哪个?”   大天狗没有动,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妖狐,继而用愉悦的语气说道:“我要是说我喜欢辉夜姬呢?”   他身边的妖狐本来正在走神,听见这句话,猛地一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原来他早就心有所属了?   是啊,这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大的,他都记不得了。   显赫的家事,高贵的身份,总得有个能配得上他的妻子吧。   这本和他是没有关系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空了一块,虚的发慌。   怎么办?怎么办?   谁允许你长大的?谁允许你趁着我未曾留心,就长得这样高,变得这样强大,甚至早就有了属意的妻子?   妖狐忽然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看了一眼正在谈话的父子俩,并未行礼,只是鞠了一躬道:“属下告退了。”   他说着,随手将那面具丢在地上,大踏步转身离去了。   大天狗的嘴角微微带着笑,看着他丢在地上的那张面具。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那木质的面具上早就有了磨损的痕迹,谁也没想到,他当初随口一句话,这家伙就真的带了这么些年。   他正出神,他父亲道:“辉夜姬年纪尚小,但是你若是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大天狗骤然笑起来:“我开玩笑的而已。父亲,这几个女孩子虽然优秀,但是我一个都不喜欢。”   他说着,微微一鞠躬告辞,便追着那背影而去。   他身后有黑色双翼,走起路来步履生风,没几步就追上了妖狐,与他比肩而行,笑道:“你干什么去?”   妖狐说:“有你什么事?”   大天狗将那面具递给他:“你是我手下,我是你主上,你要去哪儿自然是我说了算。”   他见妖狐不肯接,又伸手去拉他:“走吧,带你去江楼顶上观光。”   妖狐甩开他的手:“现在不是了。”   他说着,猛地站住,看着身边的大天狗:“我会辞去王府的职务,从此不再是府中下属。大天狗大人,也无权支配我了。”   大天狗猛地一慌,下意识伸手去拉他:“胡说什么,好端端地辞职做什么!”   妖狐道:“钱也赚够了,气也受够了,一别两宽,不必相见。”   说罢,一把拍落了他手里的面具:“大概小少爷的喜酒,我是喝不成了。”   .   大天狗很生气。   大天狗非常生气。   大天狗非常非常生气。   他从小到大,几乎每天都在被妖狐那个家伙不停地、不停地捉弄着。   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永远都能想出各种各样折磨人的法子,让人给他担心还不算,总要看见对方窘迫地连话都说不出才甘心。   但是,身为家里小少爷众人心中宝贝手掌明珠的大天狗,都数不清多少次容忍他的放肆举止了。   就算是他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了那个该死的狐狸,这家伙连他一次的玩笑都不肯忍?   ……不对,不是这样的。   那家伙不过是他的一个下属,那种没什么特殊本事的式神在京都多得数不过来,王府里将他留下来,委以他重任,明明是对他的恩赐吧?   何况自己已经成年,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关他什么事?   不过就是一只没用的、没用的狐狸罢了,再三违背他的命令,留下来干什么?   既然自己要走那就趁早滚,省得他踢人伤情面了。   大天狗回到府中的时候,下意识抬脚向妖狐的房间走去,见他竟然真的在收拾东西,心头又升起一股莫名业火来——   爱去哪儿去哪儿,关他什么事?   大天狗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以后却又停下了脚,气冲冲地往回走,抓起妖狐手里的东西就往地上一丢:“你这是干什么?”   妖狐回答地很平静:“收拾东西,走人。”   大天狗想不出怎么反驳他,在原地有点无措地走了两圈之后,带着点孩子气地吼道:“不许带走!”   妖狐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大天狗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只能气急败坏地说:“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属于你吧?如果你想要拿走,那就照着毁坏公物的价格逐一赔偿……”   他说不下去了。   他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是不希望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离开。   但是要他说什么?挽留吗?   怎么可能。   他可是京都的贵族,他身份尊贵,出身豪门,怎么可能挽留家里的一个仆人!   大天狗固执地看着他,最后只冒出来一句话:“对,如果想带走,加倍赔偿。”   他说完,有点侥幸地问了一句:“再说了,你也没那么多钱的吧?”   妖狐看着满室熟悉的物件,叹了口气。他将拿着衣服的手放下,转头望向大天狗,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发旧的面具:“那个面具是小少爷赠与我的,虽然不喜欢,我也已经带了整整三年,我带它走。”   大天狗听见“走”的时候,心里莫名一慌,下意识将那个面具藏到身后:“不行,这……这面具是我送给我的贴身侍从的,你既然不在王府,凭什么带走它?”   妖狐说:“那我买下。”   大天狗死活不肯将那个面具拿出来,此刻低了头,咬牙狡辩道:“不行!这面具是我差巧手工匠打造的,贵着呢,你才买不起呢。”   妖狐打开抽屉,数了数里面的积存,转头问道:“要多少?”   大天狗一紧张,就索性漫天要价:“五千勾。”   妖狐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来。他将手一摊,笑道:“巧了,小生在王府呆了这么多年,正好有这些钱。”   他说着,将那些勾玉留下,伸手轻轻拿过那个面具:“小生当年初来王府的时候,正巧小少爷的兄长结婚,碰上那红帐漫天的场景,觉得很是惊奇。我从小在乡下长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宏大的场面。事后我在王府的时候总被你捉弄,几次想要直接辞职走人,但是又想到有一日你若是长大了能,我就再见一次那种极美的景象,也就一直忍着你,熬到现在了。”   妖狐极淡地笑了一下:“可是现在我发现,我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场面了。”   他说完,又将那面具习惯性地带上,两手空空地向门外走去。   一如他当年只身来到这京都一样。   然而,他没走几步,就忽然被人抱住,背上贴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那巨大的黑色双翼竟然足够遮住他面前广阔的视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得这样大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又矮又瘦的小家伙,长得这样高了?   这双翅膀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美丽?   身后传来了那小家伙有点固执的声音:“不许走。”   妖狐试着回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将脑袋埋在自己肩膀上,宁死不肯抬起头来。   妖狐问:“为什么?”   大天狗咬了咬嘴唇:“因为面具涨价了,要一万勾。”   他说着,低着头,固执地伸出手:“给我一万勾。”   妖狐无奈地笑了笑。   半晌,大天狗见他不说话,又问:“喂,你有没有一万勾?”   妖狐:“没有。”   大天狗这才放了心,把他抱得更紧了:“哼,面具还我。”   妖狐看见那个把脑袋贴在自己肩膀上的家伙,心里忽然起了捉弄他的想法,便伸手摘下面具,坦然递还给他:“不要了。还给你。”   大天狗见了,先是傻了一下,紧接冷了声音,淡淡道:“哦,那你滚吧。”   妖狐:“……小少爷,得你先松手放开小生,小生才能滚。”   “……哼。”   妖狐故意逗他,又喊了一声:“小少爷?”   身后那人将他抱得更紧了:“……就不。”   妖狐又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那要在下怎么做,小少爷才肯放开手?”   大天狗仿佛被这句话惹急了,一把将他勒得更紧:“那二十万勾。”   妖狐做出要给他掏钱的动作来:“这些钱小生还是……”   大天狗一慌,立刻改口:“三、三十万!”   他说着,看着对方那双染了笑意的眸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捉弄了。   想要发怒,想要把他身上的狐狸毛都拔下来丢进火里烧干净,让他再也不敢走出这道门。   想要报复,恨不得把他的所有丑态都展示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丢人丢到家,也尝尝被捉弄的滋味。   然而,那双眸子里笑意却愈来愈浓,美而极致,惑人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基友开了车,发了TXT给我看,说白了就是等我夸她。 然而我这个人有点钝,脑子反应过来之前,比较煞风景…… 我就很纳闷啊:“攻和受打野战啊?” 那边特别自豪:“嗷!” 我说:“那灌肠了没?没灌肠会不会牵出萝卜带出泥啊?啪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咋办啊?” 好基友:“你闭嘴。” 可是我还没说完…… 十分地斩钉截铁:“你给我闭嘴!!” QAQ   ☆、24、妖狐×大天狗   谁也没想到的是,成年礼后的第三天,辉夜姬就来到府里做客。   那锦绣华服配上小巧精致的面容,再加上柔美的声音,令所有人都转不开眸子。   大天狗怔了一下,慌忙看向身边的父亲。   对方只对他淡淡点头,示意他好好招待,好好表现。   大天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下人们全都识相地退下一个不剩,至于妖狐那家伙,大概气得又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辉夜姬坐在他面前,认真地喝着一杯茶,低着头,也不抬头看他。   终于,等人都走光了,那小姑娘才紧张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小声道:“大天狗哥哥。”   大天狗忙道:“怎么了?”   辉夜姬很害羞的样子,低着一张红透了的笑脸,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外:“那个……那个银头发的漂亮小姐姐是谁呀……”   她说着,更害羞了,深深低下了头。   大天狗赶忙道:“是雪女,性格比较冷淡,不怎么喜欢理人。”   辉夜姬扯着他的袖子不松手。   大天狗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一时间慌了阵脚,抬头一看,见妖狐正站在门外冷冰冰的看着他。   大天狗没办法,只能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   辉夜姬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雪女姐姐喜欢吃什么呀?”   大天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人抛弃的错觉。   大天狗扶着额头看了看面前的那几盘子点心,心想雪女爱吃啥,她啥都不爱吃。   没办法,只好随手一指:“这个。”   辉夜姬立刻两只手全部抓住他的袖子,扬起一张漂亮而又天真的面庞来:“那我拿去给雪女姐姐吃好不好?”   大天狗心想雪女那么凶,别把小姑娘给吓着了。   他稍加犹豫了一下,就见那小家伙眼巴巴地抬着小脸看着自己,全然一副撒娇的模样。   大天狗只能说:“去吧。”   被吓哭了可不怪他。   他刚说完,只见辉夜姬一把捧起面前的小盘子,吭哧吭哧地向门口跑去。   大天狗心想,雪女那家伙最讨厌小孩子,当初要不是他是府里的少爷,早就恨不得把自己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怕辉夜姬去找她,讨不到好处。   他有点担心,就赶紧跟着一起出去,走到门口一个没注意,硬生生被妖狐绊了一跤。   妖狐见他一个踉跄,不但没关心他,反而一脸坦然收了脚:“小少爷慢点儿走,别摔着了。”   大天狗狼狈地趴在地上,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摔倒的一天,还偏偏在客人的面前,此刻脸色难看得很,转头仇视地看着正斜着眼看他的妖狐,咬牙道:“你又干什么?”   妖狐抬了抬眉毛:“我看大天狗大人追着辉夜姬跑得太勤,生怕大人没看见脚下的路,摔着了呢。我说什么来着?这不就摔了?”他说着,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天上飞的天狗大人也有摔跤的时候呢。”   大天狗从地上爬起来,心里还在生他的气,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向远处的辉夜姬走去。   妖狐反倒是愣了一下,心有不甘地在后面叫了一声:“喂,小少爷?喂!”   辉夜姬正眼巴巴地站在雪女面前,有点局促地将小手揉着自己的衣服,看着雪女端着那盘点心,很害羞地小声说:“我听说雪女姐姐喜欢吃这个的……”   她说着,又偷偷抬头看了雪女一眼,发现雪女正冷冰冰地看着她,吓得赶紧低下头。   雪女对自家的主子都不怎么搭理,更别提别人家的主子了。   她挑了挑眉毛,看着手里的食物,淡淡道:“给我吃?”   她又有点嫌弃地递回去:“小矮子,你自己吃吧啊。”   辉夜姬被嘲笑了个子矮,眼泪吧唧就掉出来了,声音更小了:“可是我听说雪女姐姐喜欢这个的……”   这时候,一身是土的大天狗赶到了,发现自己才几秒钟没跟着,雪女都已经把人家小姑娘气哭了。大天狗微微皱了眉,以主人的态度看向雪女,硬了声道:“给你吃你就拿着。”   雪女一向爱干净,看见大天狗一身是土,眼神里明显有点嫌弃的神色,但是主子终归是主子,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接下来,扫了一眼那正低着头吧唧吧唧掉眼泪的小东西:“喂,我吃了,你别哭了。”   辉夜姬怯怯地抬起头,仿佛不看见她塞进嘴里不甘心。   雪女只能往嘴里塞,硬吞下去之后,无奈地看着那个小丫头:“这样行了吗?”   辉夜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胆子大了一点,伸手扯住雪女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那雪女姐姐可以和我一起玩了吗?”   雪女刚被逼着吃了块糕点,现在又要和一个小不点玩,整个人都不高兴了:“哈?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小矮子玩啊?”   她说着,有点不情愿地指着大天狗:“你来他家不就是和他相亲的嘛,扯上我干什么啊?”   大天狗:“……”   姑娘嘴下留点德吧,当心嫁不出去。   妖狐那边直接看起好戏来了,他本来一生气想要甩头走,他现在倒是想看看大天狗怎么处理这件事。   大天狗说:“什么叫扯上你?让你陪着玩,你就老老实实陪着玩。府里给你发工资,难不成是发了钱让你每天刁难人的?”   雪女说:“陪别人玩就算了,陪这小矮子,偏不。”   辉夜姬刚有了一点小小的兴奋,被她这句话丢下来,当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大天狗一见小姑娘哭了,先是一慌,赶紧拉近怀里哄着:“好了好了,她不陪你玩,我陪你玩……”   妖狐本来还饶有兴致地看着,见了这一幕,心头又是一阵无明业火,直接甩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他才不稀罕在这里看这些贵族闹来闹去,他今天就要收拾东西辞职,再也不理这个长翅膀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的傻子。   大天狗好不容易哄得辉夜姬不哭了,让她趴在三尾的尾巴上睡着了,一回头,发现刚才绊了自己一跤的妖狐竟然没影儿了。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赶紧往院子里走,结果没走两步,果然见到那家伙正怒气冲冲地收拾东西,将一个不小的包裹扛在肩上,正大步向门外走。   大天狗差点没被他气死。   前两天刚厚着脸皮把他留下了,这回可好,一转头又要往外跑。   大天狗往门口一坐,就那么抬着头看他,冷冰冰地问:“怎么,干什么去?”   妖狐气哼哼向外走:“辞职,不干了。”   大天狗伸手:“不成,你还欠我钱,别走了。”   妖狐显然仗着对方要留他,背着包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你不是有辉夜姬了么?京都贵族,何其强大,等你来日成了亲,我这个做侍卫的自然被扔别院里去了,留下来做什么?”   大天狗好歹也是个少爷,三番五次地留一个下属,面子上过不去,于是索性不说话了。   妖狐背着包裹大步走着:“我以后出去了,要去花柳巷找漂亮的小姐姐玩,要不是你这两年困着我,京城多少漂亮姑娘等着我——”   他正自己叨叨着,忽然觉得身后寂静地出奇,心里疑惑,一回头,见大天狗正愕然望着他。   那双英气的眸子因为吃惊,陡然间睁得很大,一张素来平静无波的脸,如今正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远远地望着他。   大天狗就那么坐着,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嘴里碎碎念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哪里的人。   果然拴着他太久,早就已经拴不住了么?   脑海里,猛地浮现那个他外出的夜晚。他陪着几个年迈的大夫坐着,彻夜未眠地等着他回来。   到底为什么要那么焦心地等他?   大天狗至今都想不明白。   但是他怕他消失,怕那双多情的眸子猛地黯然下去,怕三尾口中说的小病,是什么难以治愈的重病。那一夜他焦心如焚,仿佛那个蹲在地上,任由他摸着尾巴的狐狸要消失不见,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小病,他身上怎么可能有小病?   万一小病成疾,抢救不及怎么办?   然而大天狗没想到的是,他已经想了那么多办法来留他,却依旧是留不住他。   他试着打断过他的腿,过后却又觉得心疼,生怕他留下病根;他试着给他套上面具,但是又怕他因此憎恨自己,再不敢逼着他带;他甚至放下身段,几番撒谎求他留下来,他也还是要走。   大天狗没有再说话,忽然站起身来,给他让开路。   他是王府里的少爷,才不需要一个没什么用的侍卫成为他的软肋。   他这样想着,勉强收回了目光,淡淡道:“那你滚吧。”   对,是他先丢弃那只狐狸的,才不是这只死狐狸丢掉的他。这家伙不过是个没什么用的侍卫,留下来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   他这样想着,转过头,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妖狐:   “不是让你滚吗?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哇!有小天使给我画图了哎!好漂亮! QAQ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晋江删了链接……好心痛呜呜呜呜   ☆、25、妖狐×大天狗   妖狐脾气还挺大。   大天狗让他滚,他就头也不回地真滚了。   妖狐背着行李往外走,果然没走两步,就发现后面有个人正亦步亦趋跟着他,也不肯走近了,就那么远远望着。他要是不走了,身后的人也站住;他迈开腿走两步,身后那家伙立刻跟上。   妖狐心想,这小崽子果然还是舍不得他的。   他虽然这么想着,依旧赌气不肯回头。他心想自己累死累活把这小崽子养这么大,以前光受他气了,想着怎么着也该轮到这家伙受他的气了。   妖狐心想,反正无论他走到哪里,后面那只小崽子也是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的,因此越发放肆起来,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而且向着记忆中的花柳街巷走去。   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觉得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心里一慌,赶紧回头去看,然而身后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来人往之中根本看不见那双黑色的羽翼。   妖狐有点慌,在人群中找了很久,终于醒悟过来——   那孩子不愿意再跟着他了。   妖狐咬了咬牙,心想这关他什么事?他不是该去找花柳巷里的小姐姐玩的么?   然而他掉过头走了两步,却依旧觉得似乎身上掉了什么东西,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遗忘在身后了,前两步的时候还好,然而他越走心越空,最终被恐惧抓住,猛地停了脚步。   妖狐赶忙掉过头想回走去。   那家伙怎么这样?怎么能跟着跟着就不管他了?他就真不怕自己再也不回去了?   他不是应该像小时候那样扯住他的袖子,死活不让他走的么?   妖狐因为心急走得快,没两步就追回了王府前,见三尾像往常那样守在门口,也没多想什么便抬脚向府里走去。   三尾抬了抬眼睛,无奈地伸出手拦住他:“出去吧。”   妖狐尴尬地笑起来:“我在这王府进进出出多少年了,怎么的忽然就不让我进去了?”   三尾说:“你之前进出随意,因着你是王府之中的下人,如今你已经不是王府的人了,你要进来,凭什么样的身份?”   妖狐楞了一下,继而坏笑起来:“好姐姐,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和我开起玩笑来?”   三尾斜着眼觑他:“是谁自己开大了玩笑,如今连场都圆不回来了?不是我拦你,是小少爷吩咐了,从今日起你再也不得进出一步,赶紧走吧,别自讨苦吃了。”   妖狐蓦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懊恼一时间袭来,又觉得气愤不已:“我忘了个东西,拿过了就出来。”   三尾依旧笔挺站着:“你再不走,就不是我来赶你了。”   妖狐恍然间明白,这府门之中一箭之地竟然已成高墙,早不是他想越就能越过去的了。   他原先并不知道有这么一道横绝的所在,现在明白了,是那家伙从偷偷越了藩篱来看她,如今他攀回去了,自己就只能这么站在墙外,连踮起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妖狐背着东西,无奈地向远处走——   虽然他常常闹着要离开,却从未真的想过离开之后要到哪里去。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大天狗真的会放开手让他走。   是什么时候开始任性的?   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   妖狐走的匆忙,并没来得及带多少盘缠,有因着他是大天狗府中赶出来的,京中再没有贵族敢收他做下属。而京都物价贵,寸土寸金,妖狐没有收入来源,自然就在京都也待不下去,匆匆忙忙向城外去了。   一出了城,久被拘束的性子忽然被人放开了,便敞开了到处乱跑,从北方一路到了南方,因着在南方早已经住不惯了,他又管不住自己的脚,想要往回走。   总觉得心里少了一块什么东西,想要回去看看。   妖狐总觉得,当日在王府门前是他自己拉不下脸来,他要是厚着脸皮往门口一坐,那小崽子铁定出来找他。   对,他铁定得出来找自己。   妖狐心一横,心想自己就回去当个泼妇,干脆坐在他家门前,说小少爷当初带着自己上天的时候摔断了他的腿留下了后遗症,小少爷要是不给赔偿,他就不走了。   妖狐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自己手里的包袱,里面装满了从各地搜罗来的好东西。那小少爷从小没出过深宅大院,见到这些东西,铁定喜欢。   妖狐一路这么想着,脚步也轻快起来,眼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再过两日就该进城了,那小家伙怕水,京城门口那道护城河又那么深,他估计都没敢出过京城。   妖狐将那些从天南地北搜罗来的小玩意放在膝盖上一个一个地看着,想着要怎么忽悠那小崽子,好骗他几个承诺,或者糊弄他点好东西回来。   他正在灯下自己地看着这些玩意,忽然听见客栈外有人大喊:“发大水了,发大水了!”   妖狐推开窗,见小镇北方竟浩浩荡荡涌来奔流的水流,一瞬间淹没了街道。   窗外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这水虽然淹没了街道,但是好在妖狐住的客栈是在二楼,水也就刚从窗户下过。妖狐看着转瞬间淹没了小镇的水流,一时间茫然,赶紧跑出屋子去问店主:“这好端端怎么下起大雨来了?这水又是哪儿来的?”   店主正心疼店里的木质桌椅,闻言看了他一眼,奇道:“你这人是不是从南方来的?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妖狐赶忙道:“小生正是从南方来。”   店主道:“这两日水神和风神闹得正厉害,风神一目连扬言水神若是再敢下雨淹没农田,就以大风吹倒他的神庙;而水神荒川则扬言若是风声多管闲事,就大水淹没京城……哎,这京城说起来也淹了整整三日了,今日城墙倒塌,满城的水就——哎,小伙子,这正发大水,你去哪里?”   妖狐慌忙收拾了行李,连忙抓住了店主的袖子问道:“这里哪里可以租到船?”   店主说:“你找船还不如在房顶上走呢!这水流这么大,谁能带你上京城去?”   妖狐背上了包裹,头也不回地就向京城的方向跑去。   他恐高,如今这整个镇子被水淹了一半,房顶也显得不那么高了,他便急忙忙在顶上跑着。   他没记错的话,那小崽子怕水,会怕得浑身发抖。   妖狐仍至今记得那旱鸭子掉进水里时的样子,黑色的翅膀无力地扑腾着,染了水汽的一双氤氲的眸子,因害怕而微微颤动着睫毛,眼睛红着,仿佛那双美丽的眸子上被人点了胭脂,一瞥惊心。   不能……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呆在水里,他会怕的。   妖狐答应过那小家伙的,不会让他掉进水里的……   等他好不容易跑到京城之外的时候,水已经小了很多,他向房顶之下望了一眼,只觉满目眩晕,连忙找了个东西扶住。   妖狐脚下磨破了皮,一跳进水里,那浑浊的水中宛如一朵桃花晕开,一缕一缕红色随波漂流。   可算是赶到了。   他倚在城门前喘气,忽然笑起来自己傻。那小家伙可是王府的小少爷啊,那么多人护着他,怎么能出事儿呢。   再说了,那家伙长着翅膀,早在大水淹没之前就飞起来了吧?   妖狐放下一颗心来,临水照镜,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连忙整理衣冠,生怕被人瞧见。   几个月不见了,怎么也得用一副好看的样子去见他才行,不然被人看出来落魄,岂不是要被那家伙笑话?   妖狐这么想着,深出了一口气,向城中走去。   城中积着及膝深的水,到处都是抢救东西的居民,整个京城乱成一片。   妖狐心想,能在一瞬间将整座京城淹没了的,大概也只有荒川那个疯子了吧。   他在水里走了几步,脚上的疼痛很快就麻木了,没多久就走到了王府前。他低头看了看衣冠整齐的自己,心想那旱鸭子经这么一闹,一定狼狈得很,正好进去看他的笑话。   他走进去,却发现王府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妖狐有些慌张地在府里跑了几圈,又赶忙跑出来,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人就急急地问道:“这府里的人呢?都去哪里了?”   那人道:“这些可都是贵族,当初大水淹城的时候就收拾东西搬出去了,跟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可比不了哟。”   妖狐这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小少爷该是没事儿的……”   那人又问:“什么小少爷?就府里那个怕水的、后来给淹死了的小少爷?”   妖狐原本还在低着头傻笑,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雷劈一般地愣住,下意识问:“什么?”   那人说道:“哎呦,这些贵族就是奇怪,我听说那小少爷明明怕水,结果手里的面具掉下了水,还偏偏要跳下去捞,一个木制的面具能值多少钱呢。你说说,这有钱人的心思,是不是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不懂的?”   他正说得带劲,忽然见面前的狐狸脸色铁青地望着他,那只抓住他胳膊的手猛地如同铁钳一般将他紧紧卡住,咬了牙,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谁死了?”      ☆、26、妖狐×大天狗   被横着抬出去的大天狗,正躺在京城外的偏殿里发高烧。   雪女收在他身边,很不耐烦地伸了一只冰凉的手给他握着,被这家伙抱住胳膊,甚至还将脸贴过来蹭了蹭。   算了,看着他现在烧得神志不清的份上,饶他一次算了。   大天狗抱紧了雪女冰凉的胳膊,将滚烫的脸贴在上面,嘿嘿嘿地傻笑。   雪女说:“你别傻笑了,你一笑看得我瘆得慌。小少爷你喝不喝水,我去给你倒点水吧?”   大天狗好像生了气,一摔胳膊甩开她:“不喝!”   说着,气哼哼地翻过身去,窝在被子里不动了。   雪女:“……”   丫的,还给你脸了。   雪女又说:“黑毛,你水也不喝,药也不喝,你要造反是不是?”   大天狗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咕哝了一声:“要狐狸的尾巴来摸摸。”   雪女皱了眉:“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以后迟早学坏了去。”她说完,站起身去外面找三尾,把大天狗不肯吃药喝水,还闹着要摸尾巴的事情和她说了。   三尾无奈地叹了口气:“生病了还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   她说着,坐到大天狗床畔去,将红色的尾巴放在他手边,无奈的说:“摸过了就要乖乖吃药哦。”   不知不觉,这孩子都已经长得这样大了,心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沉稳,平日的话少得可怜,要不是他烧得糊涂,都见不到他这幅孩子气的模样。   大天狗将带着血丝的眼睛睁开,很认真地抓着三尾的尾巴摸了一下,紧接着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抱着被子开始闹起来:“不是这条!不要这条!”   他说着,将三尾的三条尾巴依次摸了个遍,却依旧闹着:“不是这条!呜,我不吃药!”   三尾坐在他身边,爱怜地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那要找谁的,姐姐去给你找,你先乖乖吃药,好不好?”   大天狗抬起那双发红的眼睛看她,噘着嘴,小声说:“不好……”   三尾只好说:“那你要什么样的,说给姐姐听,好吗?”   或许是因为高温的缘故,大天狗身上的皮肤都燃上了一层动人心魄的红,只见他撅着嫣红而滚烫的唇,用丧气的神情抱紧了自己的枕头,小声咕哝:“要那条狐狸的尾巴。雪白色的,毛茸茸软乎乎的那条。”   三尾用无可奈何的神情看向雪女,低声道:“不管怎么说,小少爷现在必须要吃药的。”   雪女说:“那只死狐狸不是跑没影了吗,你现在要找也找不到啊。依我看,我干脆冻住他脖子以下,然后给他灌下去得了。”   大天狗听见些话语的碎屑,忽然生气了,抬起手开始捶枕头:“死狐狸跑没影了!不要他!”   雪女看着正一副小孩样闹着的大天狗,忽然道:“真想让他醒了以后,给他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大天狗听见这句话,猛地一个激灵坐直了,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看向雪女:“羽刃暴风卷死你!”   雪女:“呵呵。”   三尾说:“你去和兵佣说,让他在京都之中转一圈,但凡看见一只妖狐就带回来,不管是多大的。”她说着,看向大天狗始终死死护在怀里的面具,见他阖上眼睛睡觉了,才轻轻地抽出来,递给雪女:“让他带上这个,来见大天狗少爷。”   .   妖狐在京都之中浑浑噩噩地走着,只觉得胸口原先始终觉得缺了什么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扯开了,那一块肉开始撕裂一般地疼痛。   不应该的,死了一个小屁孩而已,管他屁事?   然而,那强壮而有力的黑色羽翼,那在太阳下闪着细碎光芒的银色头发,那双看似无情却又时常含情的眼睛,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想去摸那微微上翘的眼角,想去摸那总是冷淡的唇畔,想为他梳理那黑色的长羽,想看见他衣冠楚楚,垂眸端坐的样子。   他是最怕水的了,怎么能死在水里呢。   还没见过他直上青云时的样子呢。   起先走的时候觉得很生气,好不容易养得这么大了,怎么可以拱手送给别人呢?   现在想起来又很后悔,就算将他拱手送给别人,看着他身穿华服,迎娶娇妻,生下和他一样美丽的孩子,也好过现在这个样子。   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着急,他刻意在城外停留了几天,就算是心口的那个缺口越来越大,越发难受地提醒他要去见那个小家伙一面。   可他还是不愿意先于对方承认,就算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早已经不愿意再离开他,哪怕是看见别的女孩子站在他身畔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妖狐走了一夜,脚上的伤越来越严重,他却已经近乎麻木了。他得赶紧找到那个家伙,他可不相信那黑毛鸡会淹死在这么浅的水里。   对,他才不相信那黑毛鸡会——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脑后猛地被人狠狠敲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人扛了起来,硬是在脸上罩上了面具。   妖狐觉得头疼得厉害,却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一路被人扛着出了城。   当他被从水里扛起来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脚在痛了。   在水里泡久了,伤口又痛又胀,十分难受。   很快地,他被带到一个偏僻的庭院里,被人扔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的黑色。   这时候,他好像听见了一个挺熟悉的冷冰冰的声音:“这家伙的身形,怎么和那只死狐狸有点像?”   紧接着的,又是一个温柔而柔媚的女声:“可惜了,穿得这样土,要不是这样,我兴许还以为那只死狐狸回来了呢。”   那冷冰冰的女子冷笑了一声之后,直接拎着他尾巴将他拎起来,往一张床上一拍:“快点,摸完乖乖吃药!”   一双滚烫的手摸索着抚了上来,在他的尾巴上停住,用抚摸情人般地温柔轻轻地抚着。   妖狐有点清醒了,不由得脸一红,尴尬起来。   他挣扎了一下,那触觉却越发地让人难堪。   对方似乎正在发烧,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紧接着,那家伙将脸依偎了上来,将他的尾巴整个揽进怀里,抱着不撒手了。   雪女有点不耐烦了,开始催他:“喂,摸完了赶紧吃药了,再装可爱也没人理你了啊!”   这时候,抱着妖狐尾巴的人似乎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一把揪住了他的尾巴,生起气来:“就是他!”   紧接着,他猛地攥住妖狐尾巴上的一把毛,恶狠狠地揪了下来出气。   妖狐疼得直抽气。   然而……那温和又带着点怒气的声音,熟悉得令人心颤。      ☆、27、妖狐×大天狗   妖狐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境之中。   大天狗生病了,他也很心疼。   大天狗要吃药,这样那小崽子才能好,他表示很理解。   然而大天狗每天吃药前要摸摸他的尾巴,而且抚摸方式总是怪怪的,让他莫明感到好羞耻,甚至脸红心动气喘不过来,这他都忍了——   然而,这家伙每天都要恶狠狠拔下来几根毛是怎样啊!   妖狐都觉得,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他那条漂亮好看的尾巴很快就要被人给拔秃了。   再拔下去,他就真的变成“二秃子”了。   毫不例外的是,今天大天狗摸过了他的尾巴,又拔下了几根毛才觉得安心,手里紧紧攥着那一小撮毛乖乖喝药。   每到这种时候,妖狐总觉得大天狗仍未长大。他隔着面具看着那个仰着头靠在自己肩上的小家伙,见他银色的刘海已经长得有点长了,就伸出手去,轻轻撩开他头顶的那几缕碎发,露出那双不愿意睁开、正轻轻阖着的眼睛来。   因为烧得厉害,那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都染了一层病态的红晕,花瓣一般的唇也被灼热包裹,正微微张着,呼出滚烫的气息来。   这时候,雪女从门外走进来,正好看见他盯着大天狗发呆的这一幕,就抱着胳膊半带不屑地说:“再烧下去脑子就烧坏了,我把他冻个几天有什么不好?”   妖狐见她不仅说,还大有要付诸实践的趋势,赶忙将那孩子一把紧紧揽入怀里,大喊一声:“不行!”   雪女的暴风雪发动一半,骤然被叫了停,便用凶狠的神色看着妖狐。   妖狐不为所动,小心翼翼地护好了怀里的家伙,将他的光泽暗淡的翅膀仔细整理好,又耐心地喂着他喝了药,小心翼翼地放他躺下。   大天狗似乎躺得腻了并不想躺下,就伸手抱住了妖狐的脖子,趴在他身上继续睡了。   雪女:“妈的死给。”   妖狐没听清:“你说啥?”   雪女说:“二秃子你要小心,你别看他现在这么听话,一会儿折腾起来够你受的。”她说着,抱起了肩膀,歪了歪头幸灾乐祸地说:“小少爷可是说了,他这辈子都不想见你,你等他病好了也把你尾巴上的毛揪干净了,你老老实实就被赶出去吧。”   她刚幸灾乐祸完,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嫩嫩的女声:“啊!雪女姐姐,我看见你啦!”   雪女的脸色一秒变得铁青,噌的一声跑进屋子里,环视屋子一圈之后,抬起一脚将妖狐踹下床去,自己立刻钻进了厚厚的被子中,缩成一个团,躲到了床角,假装布景。   妖狐:“……”   原来这世上也有雪女害怕的东西。   这时候,外面的辉夜姬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见屋子里只有妖狐和昏迷不醒的大天狗,不由得愣了一下,探头到处看:“我刚才看见雪女姐姐的银头发啦,她这么不见了?”   妖狐正要幸灾乐祸地背后捅人一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一层薄薄的冰,正从他的尾巴尖儿上开始,一点点地向上面蔓延。   妖狐被冻得直打哆嗦,赶忙道:“大小姐看错了吧?”他说着,捧起一束大天狗银色的头发,笑嘻嘻地问道:“大小姐看见的,是不是这个?”   辉夜姬歪歪头,她也记不清了。   她抬着头,用疑惑的目光注视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半天之后,问:“妖狐哥哥,你为什么要抱着大天狗哥哥?”   妖狐松开了手:“不是我抱他,是他抱着我不放手啊。”   正趴在他肩上的大天狗神智并不清楚,但是听见这句话,似是生气了一般,抬口就在他脖子上狠狠啃了一口。   辉夜姬吓了一跳:“妖狐哥哥,你脖子出血了……”   妖狐笑得抽搐:“我知道……”他说着,趁机教育辉夜姬:“我可告诉你,不要嫁给这个傻货,他只要一生病,就得谁啃谁,还得啃出血。”   辉夜姬想起来爸爸嘱咐她的事情,有点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后退了一步,怯怯地看着银发黑羽的大天狗。   这时候,大天狗似是辨识出来她的声音,松开了妖狐的脖子,转过头来看着辉夜姬,半晌,露出一个标准的笑来:“辉夜姬来啦。”   他说着,有点迷糊地转过身来,拉过辉夜姬,向她脸上凑去。   辉夜姬想到被啃流血了的妖狐,吓得差点没哭出来。   然而,大天狗的嘴唇轻轻停在她耳畔,小声说:“雪女在被子里哦。”   他说完,得意地站了起来,扑通一声倒在妖狐怀里,安心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睡去了。   辉夜姬终于明白了,大天狗哥哥那么好,怎么会啃自己呢,一定是那只带面具的丑狐狸做错了事情才啃他的。她将小手背到身后,磨磨蹭蹭地往床边儿上走,仔细地盯着那一坨躲在床角的被子,发现被子果然大得不太正常。   辉夜姬轻轻地伸出手来,用指尖夹起被子,小心翼翼地拎起来一角,就见一头雪一样纯白的长发从被子之中露了出来。   厚厚的被子下面,是一双有点紧张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怯怯地望着自己,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和不屑,反倒带着几分懊恼。   辉夜姬红了脸,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雪女的头顶,小声说:“不要躲在被子里哦,被子里很热的。”   她说着,有点害羞地看着正缩成一团怒视着自己的雪女,露出一个自豪的笑来:“我给雪女姐姐带好消息来啦!”她说这话的时候,头顶上一小撮翘起来的呆毛,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傻气的很。   雪女一把恶狠狠拍开了这小东西的手,从被子里坐了起来,怒道:“找我干什么?”   辉夜姬说:“来告诉雪女姐姐好消息呀,京都不会再淹大水了,我们可以回府住了!”   雪女挑眉:“哦,就那两个傻子不打架了?”   辉夜姬分外自豪地说:“不打啦,荒川叔叔和一目连哥哥打着打着亲上了,以后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啦!”   妖狐:“……”   ssr的世界,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啊。   雪女:“……”   这帮吃饱了撑的折腾别人的死ssr,妈的现在世界是被那群死给霸占了么。   辉夜姬扬起圆圆的小脸来,开心地说:“雪女姐姐和我回京都吧,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呢!”   雪女嫌弃地看着她正扯着自己袖子不肯放的那只小手,有点不耐烦地说:“小屁孩回家找你妈去,没看见我家少爷还在这儿生病呢么?我不跟你走,你快自己回去,别在这儿碍事。”   妖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心想——刚才是谁说要把小少爷直接冻上来着?   然而辉夜姬似是有些茫然,不怎么理解雪女不喜欢她的原因,只是茫然地歪着小脑袋,有点伤心地看着雪女,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沾了点眼泪,微微低了头,抬着眼睛可怜兮兮看着雪女。   一双小手依旧紧紧抓着她衣角,无论如何不肯放手。   雪女那颗又冷又硬的心竟然被她这个小动作捂得暖了一下,然而也仅仅是一下而已,她立刻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把这小屁孩推开:“去去去,我可不想狐狸那样,傻了吧唧养个孩子,养大了还要被人轰出门。”   妖狐无辜了:“你们吵架,关我什么事儿?”   雪女回过头,冷冰冰的地瞪着他看:“怎么不关你事?你一走他就摔东西,说让你回来吧,立刻又砸东西,你走了以后府里就没消停过,不算在你头上,还算在我头上吗?”   妖狐:“……所以呢,雪大人是怎么处理的。”   雪女冷冰冰一挑眉:“处理?处理什么?一小屁孩撒泼气吃醋,当然是冻起来啊!”   妖狐:“……”   有这个胆子把府里的继承人冻起来扔一边儿的,估计也只有这女人了。   屋子里正乱哄哄地闹着,外面一个身着红衣、头上长角的男人一边回头一边走了进来。   雪女那副不稀罕打理的神色可算是有所回转:“鬼灯大人。”   鬼灯进了屋,打着哈欠说:“最近我好像辨识度不高啊,怎么总有人以为妖琴师和判官打了架以后抢了人家的笔被人割了头发呢?”   众:“……”   鬼灯说:“好了,阎魔大人让我来通知一下,水神风神之争暂时消停,京都安全了,众位妖怪都可以搬回京城居住。”   他说道这里,蓦然看见躺在妖狐怀里蹭来蹭去像个小孩一样的大天狗,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小少爷,听明白了吗?”   大天狗若无旁人地将脑袋窝在妖狐怀里,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鬼灯:“……妈的死给。”   他说着,一脸嫌弃地走出门:“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记得找我登记,别又什么时候自己结了我连份档案都找不着。”他说着,摇了摇头走远:“现在的鬼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看见一个ID,叫少谷主的开裆裤。   感觉正在码字的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QAQ更新晚了打我吧。   ☆、28、妖狐×大天狗   大天狗的病好了,已经连续几天没有迈出屋子的门了。   不出雪女所料,他醒了以后连妖狐的面都没见,就直接把他扫地出门了。   妖狐被人丢出府里去的时候一脸茫然,这小崽子昨天还赖在他怀里撒娇,今天病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他脖子上伤口还流血呢就把他赶出来了?   妖狐看了一眼自己几乎被他拔秃毛的尾巴,觉得委屈。   他在门口转了一会儿,委屈着委屈着,就不委屈了。   哼,花柳巷还有那么多小姐姐在等着他!他不干了,他要去找小姐姐!   然而,妖狐刚一迈脚,想起上次的教训,又有点舍不得走。   那小家伙还靠在他肩膀上吭哧吭哧傻笑呢。   他犹豫了一会儿,在门前走来走去,见大天狗是死都不肯出来见他了,干脆往门口的地上一坐,不走了。   府里的人都是他熟识,也不好意思来赶他走。再说了,小少爷只是说让他出去,没说不允许他在门口坐着不走。妖狐反正就是赖在哪儿了,一副狗子什么时候出来他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德行。   妖狐好歹在京都也这么多年,虽说朋友不多,但是认识的人却不少。   人来人往的人中,时常有同僚看见他,走过来问:“妖狐大人,坐在地上干什么呢?”   妖狐一脸坦然扯开领子,指了指脖子上被人咬过的牙印,一脸无所谓地说:“哦,他们府里的小少爷睡了我之后嫌弃我,把我扔出来了。”   同僚:“……何苦呢……”   妖狐一拍大腿:“你自己算哦,这京城里一共能有几个ssr?能睡到ssr的几率能有多大?我这不是好不容易睡了第一还想谁他第二次么!”   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看他。   同僚觉得有点尴尬,不能任由他就这么厚着脸皮赖在这儿,劝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走吧走吧。”   妖狐从地上揪了一根草叼嘴里:“芳草多得是,大狗子就这一只,不走不走。”   同僚实在是受不了他了,捂着头转身就走。   这回,轮到和他一起守在门口的三尾尴尬了。   就这还不算,妖狐直接扯了领子,大大咧咧往门口一躺,就这么开始装死。   比睡脸皮厚?来啊!   在门口立正站直的兵佣觉得,大概到不了明天,“大天狗始乱终弃”的传言就要传遍江湖了。   很快地,路过小萤草看见了成一个大字赖在地上不走了的妖狐,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妖狐哥哥,你脖子上怎么受伤了啊!”   妖狐一脸淡定:“哦,那傻子啃的。”   兵佣看不下去了,痛苦地捂住了头。   萤草歪歪小脑袋:“那家伙是哪个家伙?”   妖狐说得特别溜:“睡了我之后始乱终弃还把我扔出来的那个,学名渣男,小名大天狗。”   终于,府里的大天狗也听不下去了,气冲冲地走出来,拎住妖狐的领子直接将他拖进了府里,还不忘砰的一声关上府门,避不见客。   妖狐被拎进了府以后,也不瘫在地上不动换了,立刻蹦蹦跳跳站起来,很得意地在府里转来转去,又回头问拎他进来的大天狗:“你上次给我的药还有没有?”   他说着喀拉一声扯开领子:“喏喏喏这是你啃的。”   大天狗脸色阴沉地走上前来,猛地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他裹好,咬牙问:“还想被赶出去?”   妖狐:“哎别别,这不是还欠你不少钱么。”   他说着,伸手扯了扯大天狗的翅膀,笑嘻嘻道:“再说了,你要是再把我赶出去,我就把你生病时干的傻事儿全都宣扬出去。”   大天狗微微垂了眸子,没有理他,自顾自回屋子里去了。   妖狐当他的随从当惯了,美滋滋跟在他身后,却被他一脚从门里踹出去,又当着他的面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妖狐茫然地站在外面,有点不甘地听见里面咔嚓一声反锁了门,喊道:“喂,这是我的屋子,你进去就算了,赶我出来要做什么?”   大天狗开始在屋子里翻,只要找到衣服鞋子任何可以带走的东西,通通用羽刃暴风搅了一个稀巴烂。   对,这样他没有钱,连行李也不剩下,就除了这府里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大天狗想,他已经把这家伙扔出去过一次了,他早就不想要这家伙了,是这家伙自己厚着脸皮硬要回来的,所以没有他的允许,绝对不能放这只狐狸走。   以为他府里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去的吗?   片刻之后,他坦然出来,将屋子里的碎屑一把丢进妖狐怀里:“喏,给你洗衣服。”   妖狐看着那些碎的不成样子的布料,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只能道:“……我谢谢你啊。”   在一起之后的小段子:   1.   妖狐洗完澡以后,尾巴遮住身子,不穿衣服就直接走出来了。   屋子里正认真读书的大天狗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就出来了?衣服呢?”   妖狐怨恨地看着他:“衣服被你的五百洗衣机扯碎了。”   说着,毫无廉耻地直接蹭到大天狗身上:“你衣服借我穿……”   2.   鬼灯路过大天狗的府邸,直接踹门进去,看着屋子里正往大天狗衣服里钻的妖狐:“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要来登记,来登记,拜托照顾一下我的工作好不好?”   妖狐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娶辉夜姬了?”   大天狗冷着脸,将他的脑袋从衣服里扯出来推开:“……滚。”   妖狐:“你老实交代,你到底跟谁去登记了?”   站在门口的鬼灯很尴尬啊:   “妈的死给。”   3.   到了晚上,和大天狗冷战了一整天的妖狐还是觉得不高兴。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这小崽子到底跟谁好上了?   不仅好上了,还都闹得要去登记了?   他越想越不高兴,怪不得这家伙一觉醒来就要把自己踢出门,原来是有新欢了。   他眯着眼瞪大天狗,心想就这傻子,谁跟他在一起?就那丑了吧唧的翅膀?就那见了水就变成旱鸭子的傻样?   晚上大天狗整理完府中事务,回房的时候,看见床上有一截雪白的尾巴。   妖狐盘着腿在他床上一坐,肩扛一把大刀,冷笑着对招招手:“来来来,咱俩好好聊聊。”   4.   然后妖狐一晚上没出来。   嗯,第四个段子就是这样。   5.   雪女觉得,自己每天都被一个傻了吧唧的小矮子纠缠,都是因为大天狗这小子朝三暮四的缘故。   所以,大天狗招来的姑娘,就要他自己解决。   辉夜姬:“雪女姐姐我给你带好吃的啦!”   雪女:“……滚去找狗子。”   于是大天狗为了哄哭得肝肠寸断的辉夜姬,不得已吃下全部点心。   大天狗将点心咽下以后,艰难地摸着小姑娘的头说:“下次蒸熟了再带过来,乖。”   6.   辉夜姬自从在被子里抓住一次雪女之后,就天天希望能再一次在被子里抓住雪女。   于是乎,她每次来大天狗府里,第一个转的地方就是所有卧室的床上,将所有的被子掀开,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雪女姐姐。   然而,转了一圈的辉夜姬,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雪女。   三尾:“大小姐,她真的出去了,不在府里。”   辉夜姬不甘心,雪女姐姐一定是为了躲她,藏起来了。   她要再一次看见那躲在被子里的怯怯的眼睛,那缩成一团的可爱的身子,还有那散落开来的银色长发。   于是,辉夜姬毅然决然不顾三尾的阻拦,闯进了大天狗的院子。   三尾也不敢进去,只能在后面喊:“大小姐,里面不能进去,大小姐!”   辉夜姬一口气跑进了屋子里,见大天狗正靠在床坐着,面色通红得可疑,而且目光空洞,神色难以分清痛苦或是欢愉。   他腿上盖着被子,被子里面显然还有一个人。   辉夜姬激动起来:终于发现雪女姐姐啦!   她见大天狗根本没力气过来阻拦她,立刻开心地掀起了被子。   辉夜姬看着被子里的场景,觉得自己被吓到了。   被子里是有一个人,但是不是雪女姐姐,是妖狐。   而且这……这些都是什么?   年纪尚小的辉夜姬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惨叫一声跑了出去。   7.   妖狐发现一件事:他每次买了新衣服放进柜子里,第二天准得变成稀巴烂的碎片。   家里也没老鼠,难不成是谁看他衣服好看觉得嫉妒,所以全给剪了?   吃饭的时候,他开始和大天狗抱怨:“我的衣服又没了,给我点钱,我去买衣服。”   大天狗默默掏兜付钱,然后再一次将买回来的衣服绞地稀巴烂。   妖狐:“麻蛋我怎么看着痕迹越开越像羽刃暴风?”   8.   辉夜姬觉得,她最近总是在大天狗哥哥家看见各种各样可怕的事情。   她抓着雪女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雪女姐姐,大天狗哥哥是不是总是打妖狐哥哥啊。”   雪女被她扯着,非常之不耐烦:“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叫起来全府都别睡了。”   辉夜姬低着头,看着雪女的袖子,最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雪女的手。   她一直等着挨打,却发现雪女压根没注意到她,依旧继续往前走着。   辉夜姬小声说:“雪女姐姐,大天狗哥哥那么凶,你不要在他府里做事了,他今天打妖狐哥哥,明天要是打你怎么办?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呀,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雪女回头:“什么好吃的?”   辉夜姬抓着她的手指头,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吃……”   雪女歪了歪头:“可以不用看见那对儿死给?得得得,走吧走吧。”   辉夜姬半晌才反应过来,抬起小脸来怔怔地看着雪女。   雪女:“你走不走,你再不走那俩死给又要闹了。”   果然,屋子里再一次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雪女捂住辉夜姬的耳朵,拎着她的头把她带起来:   “不要学坏,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就要写二口女和小鹿男了。 暴力萝莉和温柔小鹿之间的爱情!! 好激动哦。   ☆、29、二口女×小鹿男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更新顺序: (   茨木×桃花妖(单身四十级老处男×纯情小姑娘)   三尾鸦×鸦天狗(色气大姐姐×中二小正太)   妖狐×大天狗(风流帅大叔×贵族小少爷)   二口女×小鹿男(暴力萝莉×温顺小鹿)   妖刀姬×海坊主(凶悍主母×治愈系大叔)   吸血姬×犬神(高冷女王×二货随从)   白狼×琴师(女将军×温柔琴师)   傀儡师×姑获鸟(病娇小孩子×温柔奶妈) 卧槽手抖打错了   小鹿男被人打了。   对方还威胁他说,下次要拔掉他的鹿角,揪掉他的鹿尾巴。   作为林间的神祇,小鹿男一向受到林中各类动物的爱护和敬重,然而今天他被人打了,而且还打得那么狠!   小鹿男觉得很委屈,捂着受了伤的鹿角坐在林中,耷拉着耳朵哭了起来。   萤草从旁边的坑里探出脑袋来,将下巴撂在坑旁边的一摞软叶上,歪了歪头看他:“哭啥子。”   小鹿男被吓了一跳。他虽然知道这棵萤草励志做与众不同的萤草,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棵与众不同的萤草这么神出鬼没。   萤草见吓得呆呆的样子十分可爱,于是就逗他道:“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小鹿男委屈极了,他拼命地点头:“被一个特别凶的女孩子打了。”   萤草顺手给他来了一个次治愈,虽然效果不怎么好,但是也懒得继续管他了。不过她还不打算走,只是非常感兴趣地继续八卦:“特别凶的女孩子?长得也挺丑的吧?”   小鹿男立刻摇头,急着为那个小姑娘辩解:“不丑,长得很可爱的。”他说到这里,又委屈起来,小声说道:“就是很凶,打人好疼的。”   萤草趴在坑边儿上玩着地面上的草叶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欺负你呢?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鹿男被她这样一逗,开始急了:“没有的,我没有的!”   萤草见调戏的效果达到了,不由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来,她看着有点慌的小鹿男,觉得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于是便板起脸质问他起来:“她没有说为什么打你吗?一定会说的吧?”   小鹿男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她说我哭了就不打我了。”   萤草啧了一声,继续逗他:“那你哭给她看呀,你这么爱哭,掉两滴眼泪不就不用挨打了吗?”   小鹿男将头更深地低下去,银色的头发覆住了微微带着红晕的白皙面颊,他不安地动了动动了动蹄子,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可是我被她欺负哭了,她下次就不会来找我了呀。”   这样的话,就见不到那个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了呢。   小鹿男擦了擦眼泪,伸出手揉了揉稍微有点发痛的鹿角,回过头对着趴在坑里的萤草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我走啦,谢谢你哦。”   萤草依旧还没有从他刚才那句话里反应过来,怔了好久以后才发现小鹿男已经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她心想,这还真是一个天真地有点傻气的小家伙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久了,这小家伙到现在还是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调戏了呢。   .   2.   二口女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只很可爱的小鹿。   她很害羞,因为她知道自己个子很矮,长得也很丑。   但是那只小鹿不仅有着漂亮的蹄子和修长的腿,还有着那仅属于人世间美人的面容。他有漂亮的长发和好看的眼睛,在浅色的睫毛下仿佛林间一潭安静的湖水,青翠而晶莹。   好漂亮呀,二口女暗暗地想着。   她开始喜欢这只漂亮的小鹿,每天都渴望能在青翠的林子里遇见他。但是她不敢让那只可爱的鹿发现她的存在,于是每个清晨都躲进树林的深处,看着那只美丽的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湖边。   二口女扒在树干旁边偷偷地想,他可真好看。   小鹿男在寂静的湖边喝过水,就又迈开步子向林子的深处走去了。二口女偷偷地站在远处看着他走远,也开心地跑到那一潭湖水的边沿,伸手撩起清凉的湖水,小心翼翼地品尝着。   湖中波光荡漾,照出她头顶那畸形的怪物。   二口女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手中捧着的水全部洒掉,将那平如镜面的湖水扰乱了,那难看的怪物也消失在了水波涟漪之中。   她难过地倒退一步,开始哭了起来。   踏在厚厚的落叶之上的脚步声开始在耳畔响起,那温软而又悦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哭?”   二口女偷偷地抬起眼睛,在缝隙之中看见那张美丽而又温柔的脸,赶忙又再一次地将头埋了起来,不甘地辩解着:“我才没有!”   小鹿男似乎有些着急:“可是我刚才听见你哭了呀,哭得好伤心,好远之外都能听见的……”   他似乎想要伸出手安慰一下那个正将自己的脸藏起来女孩子,然而手还没来得及触到女孩子的头发,就被对方慌张地一把拍开。二口女抬起头,有点生气地看着他:“我没有哭!不要碰我!”   小鹿男被打了一下,只能乖乖地坐在她旁边,不去碰她了。   他对着二口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那你也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二口女埋着头,想要将那个好听而又温柔的声音永远地记下来,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她低着头,不经意间瞥见身畔的那镜面一般的湖水,看见小鹿男好看的长发映着林间投下的细碎阳光,美得令人痴迷。然而,在那个好看的倒影之畔,就是她自己,那丑陋而又畸形的自己。   仿佛被水中的影子烫伤了一般,二口女慌张地移开了眼睛,发现小鹿男正关怀地盯着自己看。   她一慌,赶忙伸出手去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   她一着急,声音就变得凶巴巴了起来,她见小鹿男好像越发关心地想要看他,就越是害怕被他看见自己难看的样子,一急,喊了起来:“不许看!闭上眼睛,闭上眼睛!”   小鹿男有点急了,关切地问:“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的头发好奇怪,是不是被妖怪寄生了?”   二口女怔住了。   不好了,最难看的样子被他看见了。   她难过起来。   被他看见了,会吓到他的对吧?   所以,以后再也不能靠近那个温柔的身影了,对吧?   二口女变得气愤起来,她看着小鹿男慌张的样子,忽然觉得很生气,她说:“你再看我,我就打哭你。”   果然,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开始害怕了。   二口女说:“我身上寄生着畸形的妖怪,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就打死你。”   她说完,难过地低下头,只是将手伸出来:“你再不走我就真的打你了。”   果然,小鹿男犹豫了一下,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终于把他吓跑了呢,二口女松了一口气。   她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喃喃地说着:“这样,他就看不见我的样子了。他看不见我的样子就会忘了我,忘了我之后,就不会讨厌我了。”   林间有风穿过新抽的嫩芽,思念开始如发丝一般抽长,在这温暖而又潮湿的湖畔蔓延。   二口女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胳膊:“不讨厌我,就好了。”   她说着,偷偷地笑了起来。   明天还可以偷偷地跟着他呢,如果晚上有月亮,就可以看见月光落在他身上的样子。   林子里再一次静了下来,连鸟鸣声也消失于落叶的掩埋之中。   二口女开始在心里回放他的声音,那温柔的声音有如潮水,一点一点攀上了湖畔,沾湿了层层叠叠的落叶。   她静静地低着头,许久许久,沉默地坐着,直到将那个声音回放了无数遍,而月光从树枝上落了下来。   好寂寞啊。   她忽然这样想着。   这安静的林子里,好寂寞啊。      ☆、30、二口女×小鹿男   夜里月光明亮,纯粹的月光从树枝间漏下来,落在小鹿男银白色的头发上,给他浅色的鹿角笼上了一层雪白的绒。   他听见远处的脚步声,于是很高兴地回过头来,对着躲在远处的二口女露出一个羞涩而又腼腆的笑容。   二口女被他发现了,慌忙把自己藏起来,直到他那双湖水一般翠绿的眼睛靠得近了,那腼腆的笑容里仿佛带着树叶的香气。   二口女有点生气地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不肯放手,凶巴巴地反问他:“谁允许你跟着我的?”   小鹿男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辩解的话。   他没有跟着她呀。   他只是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于是觉得很快乐,就跑过来找她而已。   二口女揪着他的头发,可以看见银色的月光洒在上面时的每一根精致的发丝。她想去偷偷摸一下那柔软的长发,但是又怕被他察觉心里的小心思,于是依旧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你怎么不说话呀?”   小鹿男被她抓得有点疼了,小声说:“疼。”   二口女见他垂下了眼睛,觉得有点心疼了,想伸手去揉揉他被揪痛了的头顶,然而伸出手的时候,小鹿男抬起了那双碧色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好看的面容里带着点好奇,仿佛很想问她什么,但是却没有说话。   她慌了一下,赶紧松开手,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烧。   她知道自己长得丑,生怕一不留心露了丑态,赶忙又做出那副很凶的样子来,生气地问:“谁让你看我的!不许看!”   小鹿男无辜地眨着眼睛:“可是你很可爱啊。”   他茫然地歪了歪头,不知道为什么会惹得她这么不高兴。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爱啊。   经常会在他面前害羞,经常会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来掩饰害羞带来的慌张,不管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见她那双怯怯的眼睛。   好喜欢啊。   他感觉到面前的女孩子好像生气了,于是很小心地对她说:“你不要总是躲着我了好不好呀,我很喜欢你,我的朋友们也会喜欢你的。”   二口女低下头。   不,他们不会的。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这么丑的女孩子,更何况她的头上还寄生着奇怪的怪物。   他那么好看,那么漂亮,怎么会喜欢她这个丑八怪呢?他一定是在骗她吧,像过去那些捉弄她的男人一样,先假装真诚地夸她美丽,然后再打破她的幻想,用难听的话语来嘲讽她。   二口女不在乎会被别人嘲讽,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多么地喜欢面前这只漂亮的小鹿,她害怕那张嘴里吐出难听的字句。   她见小鹿男还要再说什么,慌忙捂住了耳朵,大声说道:“我不想听!”   小鹿男被她凶了,感到非常委屈。   二口女很快就发现,捂住自己的耳朵是不管用的,她不想听到这些,除非他不说。她慌忙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扯住他的鹿角,威胁道:“你再说话,我就掰断你的角哦。”   她还是第一次摸到他的鹿角,总觉得这个东西虽然长在他头上很怪,但是却那么地适合他。   小鹿男温顺地不再说话了。   那一刻,二口女很想把他的头轻轻揽进怀里,用十指轻轻为他梳理银白色的长发。   她低下头看他,发现他好像被拽得疼了,眼角已经微微发红,仿佛马上就要掉下眼泪来。   怎么办,好心疼。   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看见他哭的样子,就可以有了威胁他的资本了。这样如果他嘲笑她长得丑,她就可以反过来嘲笑他爱哭。   于是,她用力抓紧了他的角,用凶巴巴的语气说:“你哭了我就放手。”   小鹿男的眼睛已经红了,抬起头来看着她,委屈地问:“为什么?”   二口女想了想,说:“呐,你哭出来,我以后就再也不欺负你了,也不会跟着你了,好不好?”   小鹿男愣了一下:“以后都不来找我了吗?”   那是不是就见不到她了呢?   小鹿男咬了咬牙,忍住了马上就要溢出来的泪水。他还想再见到她,还想听她说话,就算她很讨厌自己也没有关系。他想回头的时候,看见她那双藏在远处的怯怯的眼睛,想在她难过的哭着的时候能找到她,就算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也好。   就这样想着,他绝对不能掉一滴眼泪。   二口女觉得有点难过了。他一定很讨厌自己,就算被自己欺负得狠了也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流泪。   没关系,她已经习惯了被人讨厌了。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想被他讨厌。   二口女说:“那我就真的掰断你的鹿角,揪掉你的鹿尾巴了哦。”   小鹿男咬紧了牙,定定地看着她。虽然他是爱哭的性子,但是绝对不肯在她面前掉泪。   二口女觉得很心疼,松开了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继续威胁道:“下次我见到你,一定会掰断你的鹿角的!”   她说完,逃一样地跑远了。   下次来的时候,要给他带人间的糕点,她知道京城有几种很好吃的甜食,不仅味道鲜美,还会将外表做成花朵的形状。   他一定会喜欢,但是不能让他知道是自己带给他的。   二口女怀里还揣着早晨摘来的那朵花,她在林间发现了一种细碎的黄色的小花,她总想象着这些黄色的花束像繁星一般缀在他银色的长发上的样子,可是她不敢掏出怀里的花朵,直到那些花干枯在她的幻想中。   小鹿男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在她跑远了以后抑制不住地小声哭起来——他有点讨厌自己这样软弱的性格,或许她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讨厌自己的。   他看着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发带,这是一目连从人间给他带来的礼物,他很喜欢这发带上的刺绣,所以想要送给她作为礼物。   不为人知的依恋开始在寂静的树林里发芽,并在温暖潮湿的环境里迅速生长。   林间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有人觉得我很暖萌? 那给你们看看我突然变态时的样子:这是链接 专栏完结文里第一篇。 那篇文已经完结啦所以不用担心。 哼,吓死你们。   ☆、31、二口女×小鹿男   1.   林子里的小鹿消失了。   二口女起初以为他是害怕自己,所以躲了起来,可是后来她发现不是这样。   他不在这树林之中了。   深秋过后,候鸟迁徙,这林子里开始变得越来越寂静,寂静地听不见声音。   二口女怀里揣着她从人世间带来的糕点,看着那漂亮的面块在怀里慢慢干裂以致碎掉,再后来变成零碎的渣滓,才将它们埋进土里。   有时候她会产生一种错觉——只要这些花一般的糕点被埋入土中,来年依旧会在春雨的灌溉下发芽,再结出漂亮而又甜美的果实来。   她感到很寂寞,这林子里的妖怪少得很,这些日子快要过冬了,也就萤草成天在这里晃荡。   二口女因为自己的样貌而很害怕,但是她别无选择,只能去问萤草小鹿男的下落。   萤草的头发已经从深绿变为暗红,短短的小马尾也早已经变长,秋风一吹就会像红色的丝带一般在空中飞舞。   萤草听了她的问题,耐心地回想了一下那天调戏小鹿男时的场景,于是露出一个坏坏的笑来:“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哦。”   二口女心里一慌。   他有喜欢的人了。他那么好看,对方一定也会喜欢上他的吧?   可是他的性格里总有软弱的一面,会不会被人欺负呢。   二口女开始担心起来,于是很小心地问萤草:“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萤草又没见过他口中说的那个凶巴巴的女孩子,可是又觉得背后论人不好是不对的事情,于是只挑了好听的告诉二口女:“是一个狠可爱的女孩子呢。”   她想了想,又补充:“应该是和小鹿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吧。”   二口女觉得很难过。   她偷偷喜欢的人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和他一样美丽又漂亮的女孩子。   她觉得自己应该为他高兴,这样他在林间的背影就不会那么孤单了,会有一个和他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和他一起同行,时不时地对他露出美丽的笑容。   二口女跑到湖边去,她临水照镜,看着自己头上那丑陋的怪物,一度想要把那东西用什么割下来,就算会疼痛地流血也没关系,她想变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丑陋而感到丢人。   二口女想,她可以给他带很多美丽的东西——和他一样美丽的东西。林间的蝴蝶,树上的叶子,草甸子上密如繁星的花,还有林间那一捧纯粹的月光。   她想,她也要离开这个林子了。她得想办法去把头上丑陋的东西去掉,变成美丽的女孩子回来,哪怕只见他一面也好。   2.   小鹿男不是很信任带着他出去的妖狐。   他总觉得这只妖狐不是一只正经妖狐。   这家伙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穿得比谁都风骚,而且天天在路上调戏见到的女孩子。   终于,到了附近城镇的时候,小鹿男用怀疑的语气问他:“妖狐哥哥,你真的知道怎么让女孩子喜欢我吗吗?”   妖狐笑起来,手里的折扇咔嚓一声打开:“当然。你看这路上遇见的女孩子,有不喜欢我的吗?”   小鹿男心想,你这么风骚,谁知道人家是喜欢你还是敷衍你。   妖狐又信心满满地说:“你把我教给你的东西都学会,自然就会有女孩子喜欢你了。”   他说着,眼睛肆意的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打量着,寻找着一个可以用来练习的目标。他在街上看了半天,觉得都是些普通的女孩子,就算攻略也用不了多少精力。   终于,他从人群中看见一个雪白长发的身影,立刻抬起扇子来一指:“对,就是那个!”   被他指着鼻子的雪女用不屑地眼神看了他一眼。   妖狐拉过小鹿男,对他小声说道:“这女人是京都最凶的女人,冷冰冰的根本不像是个活人,你要是能把这个死冰块捂热乎了,这世上就没有你追不到的女人。”   小鹿男看着雪女冷冰冰的样子,有点不安:“可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和她性格不一样,她比较凶……”   妖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小鹿男:“你还嫌雪女不够凶?”   远处的雪女本来已经丢下那神经病走远了,猛地听见这句话来,嘴角扯出一个冷冰冰的笑来,静静地转过身:“暴风雪。”   然后,她满意地看着被冻在原地的妖狐,挑了挑眉离开了。   小鹿男目睹了妖狐被揍,心想这样就很像他喜欢的女孩子了。   于是,他鼓起勇气,首先使出了妖狐教给他的第一招:   不要脸地纠缠女孩子,让她们对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于是,小鹿男鼓起勇气,追了上去,深吸一口气,对着前面走路的雪女说:“你好啊。”   雪女不耐烦地回过头,冷冰冰地看向身后追过来的小鹿男,心想妖狐那傻子还真是没完没了。   然而,小鹿男显然有点怕她,被她凶巴巴的眼神吓了一跳,差点没哭出来。   他低下头,很小心地咬了一下嘴唇,然后鼓起勇气,抬头来,红着脸坚定地将问好贯彻到底:“你、你好呀。”   雪女登时觉得自己胸口中了一箭。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可爱?   小鹿男见她不说话,越发地紧张了起来,懊恼地跺了跺蹄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厚着脸皮说了第三遍:“你好呀……”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低下去,尾音消失在喧闹的空气里。   雪女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带着母性光辉满目慈爱地望着他:“你吃饭了没有?姐姐请你吃糕点好不好?你有没有地方住呀?和姐姐回去吧?”   小鹿男显然吓了一跳。   他这是……成功了吗?   有女孩子邀请他去吃东西吗?   虽然……这个漂亮小姐姐看他的眼神,总有那么一点像亲妈……   但是小鹿男还是很激动,于是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他回过头,对着妖狐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他现在知道怎么追女孩子啦!   冰块里的妖狐好像很忧伤的样子,小鹿男觉得很奇怪,自己学会了追女孩子,作为师父的他不应该激动吗?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难过呢?但是小鹿男首战告捷,实在是太激动了,顾不上想那么多,当即跟着雪女就走了。   妖狐:带徒弟之后被冻在冰块里的第一次,想哭。      ☆、32、二口女×小鹿男   1.   二口女离开了树林之后, 茫然无目的地在空茫的路上走了很久。深秋已至,远方的天色苍茫, 她现在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去过附近的小城镇, 找过一些出名的大夫, 然而这些名声远播的人无一不被她头上那个可怕的怪物吓得瑟瑟发抖。   她也试着去找一些厉害的阴阳师, 比如在京城名声大噪的安倍晴明, 或者是看上去一身正气的源博雅, 她却被告知,每个妖怪都有属于自己的形态,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容一样, 她身上的怪物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早就不可割舍。   就像人的鼻子,就算长得不够赏心悦目,也不可能因为一时厌憎随意割除。   二口女不愿意相信这个结论。   一定有什么能让她改变着一切。   世上不是有很多能够幻化外形的美丽妖怪么?二口女记得自己听过很多传说, 有很多妖怪有着丑陋的面容, 却可以变成美丽的女子去人间迷惑别人的眼睛。   她第一次和小鹿男的相见并不愉快,她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再一次回到那个树林间见他, 制造一场美丽的回忆。   安倍晴明在她的请求下, 无奈告诉她:“去找青坊主吧。”   “如果你愿意把珍贵的东西送给他作为许愿的媒介,他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二口女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匆忙离开京城,赶往那个传说中沉寂在迷雾里的寺庙。   她将自己珍贵的东西都收拾好——那天拽过小鹿男的头发之后,在她指间留下的一根银色的发丝;曾经想要别在他发际却没能拿出手的细碎的小花, 她从深秋的树林中带来的花朵的种子,还有那天他遗落的一根漂亮的刺绣发带。   这是她的全部身家了,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和尚会不会手下这些东西作为帮她的筹码。   或许不该用筹码这个词,但是她想不到别的方式来形容了。   她走进了那片传说中会吞噬活人的迷雾中,在那白茫茫的空旷地上原地打转了整整一个月,一直走到双脚流血也不肯离去。   安倍晴明告诉她,来这里祈愿的人要诚心才能见到那个隐居避世的和尚,所以只要走进了那片迷雾,没见到和尚就绝对不要自己走出来。   一旦她第一次转身离去了,和尚就会认为她的心不诚,无论她之后来多少次都拒绝见她。   终于,在一个黄昏迷蒙的傍晚,她见到那隐藏于迷雾中的寺庙。   一座不大的寺,矮门内是破旧的房屋,二口女开始疑惑,这样一个被人遗忘的小寺庙,里面真的住着那个能帮她实现愿望的人吗?   她走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空荡一片,唯独门口处放着几个白色的头骨,内中一个和尚坐在草垫子上,身边放着金色的禅杖。   二口女见他始终闭着眼睛,只好很安静地站在一边静静等着他理自己,生怕惹怒了他让他不高兴。   过了很久之后,天色全部暗下来,洁净的月光从敞开的门口照了进来,将门口照出一片白晃晃的光晕来。   青坊主这才在月色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并没有看向她,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在这和迷雾之地走了一整个月,是迷路了吗?”   二口女很紧张地低着头,小声说:“不是的……京城有个叫安倍晴明的阴阳师告诉我,可以来找你……”   青坊主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晴明这个麻烦的家伙。”   他说完,看向二口女流血的双脚,将一双布鞋递了过去:“虽然尺码不合适你,但是勉强穿一下吧,这样会让伤口更快地痊愈。”   二口女满怀感激地接过了鞋子,她想这个和尚又好看又善良,和传说中那个独眼吃小孩的坏人不一样呢。   青坊主:“说说吧,你跋山涉水而来的愿望。”   二口女将那双布鞋套上流血的脚,低着头,怯怯地说:“我喜欢上了林间的山神。他有着这世上最美的容貌,也有一颗善良又脆弱的心。可是您也看见了,我长得实在是太丑了,头上还有着一个这样肿瘤一般可怕的怪物,我想和他在一起,想获得他的青睐,所以我想求您帮我去掉这个怪物。如果可以,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青坊主淡淡笑了一下:“说得真好听。是晴明教你的?”   二口女将头更深地低下去。   她不擅长言辞,又从小被人欺负,离人们远远地,怎么可能会知道怎么求人呢?她去求安倍晴明的时候,言辞笨拙而幼稚,现在自己想想都觉得很傻气。   晴明大人说,这样的话语是不够打动那个铁石心肠的臭和尚的,所以教会了她怎么讲述自己的请求。她很笨,总是记不住,于是这一路上就一直练,一直练,希望能把话说得好听一些,弥补自己相貌上的缺陷。   要是换成小鹿那家伙,只要大家看见他漂亮的容貌,就没办法把他拒绝的吧?   青坊主过了很久才说:“小丫头,你并不丑。这世上长得千奇百怪的妖怪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嫌弃自己的相貌么?”   二口女说:“可是我喜欢的是他啊,他是世上最好看的神,我只是一个丑陋的妖怪,我怎么配得上他呢?更何况、更何况——”   她说到这里忽然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沉默了。   更何况他已经爱上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了呀。   就算知道他已经心有所属,她也很难说服自己就这么再也不去见他了呢。相反的,在她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期待,她甚至期盼他也许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这样的话,等她变得漂亮了再回去,或许他会多看自己一眼呢。   二口女不是一个恶毒的人,但是这样小小的期待仿佛在她心里生了根,每当她想起那个月下漂亮的背影时,那根就越扎越深,早就无法拔除。   青坊主又说:“小丫头,这世上的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任你怎么抢都抢不来的。就算这样,你还是要执意去抢吗?”   二口女没有想过这就是抢。她只是好喜欢好喜欢他,不愿意放下他而已。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美丽的背影来。   于是,她坚定地点点头:“我想试试。”   青坊主笑了一下,问道:“那么既然这样,你也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吧?如果你说的真的是那位山神,你愿意为你的愿望付出代价吗?”   二口女慌忙道:“我愿意,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青坊主幽幽道:“我啊,有个朋友,受伤之后陷入昏迷已经很多年了,唯独缺一味药才能将他唤醒,你愿意给我这味药么?”   二口女听见他愿意帮自己,已经忍不住要笑起来了:“请问您需要的是什么药材?”   青坊主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鹿角。”   看着女孩子立刻变得苍白的面容,他又缓缓道:“就是因为是这位受人保护的山神,我才迟迟没没办法找到这药呢。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可是强大的山神呢,鹿角断裂之后还会再长出来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二口女低下了头,紧紧咬住了唇。   她离他已经这么近了,在近一步,她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将不会认为她丢人,也可以和她光明正大地并肩而行,而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呀。   二口女不敢相信面前的人,还是迟疑地问道:“真的可以长出来吗?”   青坊主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可以去找安倍晴明问问我是不是骗了你。”   他说完,又耐心地提醒:“不过呢,就算他是神,到底也只是血肉之躯,断角之痛,大概会和凡人断骨一般痛苦的吧?这鹿角长出来怎么也要五年时间,所以,决定权在你手里,你来选择。”   二口女想,他的性格是那么的脆弱,就连伸手揪住他的尾巴,都会让他疼得快要哭出来。   如果是用刀折断他的角,那该有多疼呢?   她怎么忍心让他那么痛苦?   青坊主看着她犹豫的样子,近乎不可察地淡淡笑了一下,算是哄她:“其实很简单,要么你心疼他不去伤害他,他会和那个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在一起,而你只能束手旁观。对了,我忘了问,他认得你么?就算现在认识,以后呢?还会记得你吗?”   二口女深深地低下头去。   她很怕被他忘记,真的很怕。但是他记得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自己这样难看的样子,就算他记得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吧?   青坊主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或者,你变成他最喜欢的样子,一辈子呆在他身边,照顾他受伤的角,陪着他度过那五年的时间,他反而会因感激而爱上你吧?你要怎么选呢?”   二口女小声问:“寻常的鹿角不可以吗?”   青坊主道:“他已经昏迷百年了,你说寻常鹿角管用么?”   二口女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头脑一片混乱。她的欲望和她的底线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面对着青坊主的注视,她只能说:“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青坊主说:“你要是愿意想,我自然没有意见。不过这个功夫浪费掉是不是太可惜了?毕竟你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呢……”   他说着,手一抬,面前那个蒙了尘的镜子忽然亮了起来,里面传出了喧嚣的人声,车马来去的声音络绎不绝。   啊,京城繁华的街道出现在面前了呢。   果然是一个好厉害的和尚啊。   青坊主回过头,看着她:“你既然想要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总该看看她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吧?你既然说他在京城,你不想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吗?”   他挥了挥袖子,镜子里的场景快速变动,很快,小鹿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那是她思念了很久的人啊。   然而,繁华的京都之中,他身边跟着的都是美貌的人。   一只打扮地有点风骚的妖狐,正用手里的扇子指着那银白色的背影问道:“你要是连这个凶巴巴的老太婆都能攻略,还怕有女孩子不喜欢你吗?”   小鹿男很认真地回头看他,用那种温柔的声音说:“不凶的哦,女孩子都是很可爱的。”   二口女看着那个有着雪白长发的美丽女子,看着她纤细的腰肢和冰蓝色的美丽眼睛,忽然感到一阵难过。   那样漂亮如同深浅蓝色天空一般的眼睛,一定和他那双浅碧如同湖水一般的眼睛很般配吧?   一样极美的雪白长发,站在一起,仅仅是背影就会羡煞旁人的吧?   青坊主见她出神,一挥手关闭了那个镜子,叹了口气。   来找自己寻求帮助的女孩子正怔怔地望着那镜子里的景象,并不知道她自己正在难过得流泪。   青坊主问:“既然那么难过,就不要看了吧。”   二口女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渍,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不难过哦。看见他很开心呢。”   青坊主伸手,拿起那根沉重的禅杖,在二口女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将她的外形幻化成美丽的少女——并给了她一双浅碧色如林间新叶的眼睛。   青坊主将手里的禅杖放下,换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来递给二口女:“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你是美丽的女孩子,你拥有绝世的容貌和纤细的身子,但是三个月一过,你就会变回原来丑陋的样子,记住了吗?”   他看着二口女接过那匕首,缓缓道:“你可以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来做决定——要么为我割下他的鹿角换你永远的美丽,要么空手回来,变回原先丑陋的样子,将这匕首归还于我。”   他说着,看着女孩子失神的面容,道:“至于这三个月,就当成是我看到你的眼泪太难过,所给你的补偿吧。”   说罢,起身送客:“你可以走了。”   二口女站起身,还不是很适应自己现在的样子。她将匕首揣好,临走前深深望了青坊主一眼:“那你昏迷的那个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青坊主:“是呢。对我来说,就和他对你来说一样重要呢。”   二口女小声说:“那真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啊。”   她说完,慌忙走了出去,头也不敢回。   她紧紧握着那把匕首,心里还没有决定。   青坊主站在寺门前,看着那个动人的背影消失在迷雾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回过身,步履沉重地走回了屋子中,掀起了位于屋子一角的帘子,走进了里屋之中,垂眸静静看着床上睡着的夜叉,微微抿起唇,笑了一下。   “就连睡着的时候都那么凶呢。”   他坐到昏迷的人身畔,伸手轻轻为他理了理垂在枕上的头发,轻声道:“我和你打赌,她一定会回来的。”   “人们以为自己能拒绝所有的诱惑,并且遵从内心不去做违背道德的事情,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拥有过那个具有诱惑的东西。没有人能在拥有了美貌之后,在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那珍贵的东西流失的。”   他说着,手背轻轻蹭了蹭那已经沉睡了百年的容颜:“就连我,都难以例外呢。”   说完后,借着帘外的月光,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极浅的吻,轻声道:“晚安,睡美人。”   ——————————————   2.   小鹿男和妖狐学会了恋爱的“真谛”之后,再也等不及他交给自己那些所说的秘籍后续,撒蹄子就跑回了树林。   他要赶快见到他喜欢的女孩子才可以,他得用师父教他的招数俘获她的心,省得她再跑丢让他找不到了。   可是他在树林里等了一日有一日,直等到深秋过后,初雪落下,他都没能等到二口女再次出现。   以前不论是什么时候,她总会怯怯地跟在他身后,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见她那双带着羞涩的眼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初冬的树林间覆盖了白雪,越发地寂静起来。   他也去了他们经常见面的湖边,可是湖边寂静如同深冬,湖水不再泛起波澜,而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湖面上蜿蜒出怪异如藤蔓的纹路来。   小鹿男坐在湖边等啊等,就是等不到心爱的女孩子。   他没办法,只能在偌大的林子里找她的影子,找不到的时候,只能四处打听。   “你是说那个绿色头发的,长得有点怪的女孩子?看起来很凶的那一个吗?”萤草头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歪了歪小脑袋问道。   小鹿男赶忙点头,并且为二口女辩解:“她不凶的哦,她很可爱的。”   萤草想了想,说道:“她还来找过你呢。可是你不在呀。”   小鹿男偷偷地高兴起来。她果然来找自己了。   虽然她看起来很讨厌自己的样子,但是自己不在了,她也会着急的吧?   莹草说:“我告诉她你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哦,很可爱的女孩子。”   小鹿男一下子就慌张起来,他的脸骤然变得通红,赶忙低下了头。   虽然很早就想表明心意,但是告白这种事情,经由别人的嘴说出来,还是很尴尬的吧?   小鹿男很紧张地拉着萤草问:“那、那她说什么?”   萤草说:“她很高兴呢。”   小鹿男也一下子高兴起来。他雀跃地向林间跑去,想要快点见到二口女。   妖狐说了,喜欢一个女孩子要先夸她,要她知道自己是喜欢着她的,她的性格,她的容貌,她的一切都喜欢。好想快些告诉她啊。   然而,他再次跑到湖边的时候,没有见到二口女,却见到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子。   女孩子坐在结了冰的湖畔,娴雅地坐着,抬起那双林间嫩芽一般充满生机的眼睛,在白雪皑皑的林间,静静看着她。   那一瞬仿佛冰雪消融,春日来临。   小鹿男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失神了片刻,却失望地发现她不是自己在等着的人。   他失望地走开,蹄子踩在薄薄的雪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春天来了,她就会回来了吧?   .   二口女坐在湖边等着小鹿男回来,她静静地坐着,看着他从林子的深处走来,那双眼睛还像过去一样地清澈。然而她的注意力却时不时流连在那美丽的鹿角上面,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骨骼一般连接着神经深处,如果用锋利的匕首将其折断,他一定会经历不可言说的痛苦吧?   她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她不能这么自私地对待他。   可是,她看着他那美丽的面容,心里又有一丝动摇。就像青坊主说的那样,如果他昏过去,就不会感受到这样的疼痛了,而她会长久地陪伴在他身边,为他疗伤,并且等着他痊愈。   她拼命地摇了摇头。她还是办不到。   小鹿男看见自己的时候明明发愣了的,可见这幅美丽的皮囊是多么的重要。   但是他并没有认出自己,而是自顾自走开了,二口女看着他的背影,因为自己刚才肮脏的念头,失去了追上去的勇气。   她看着手里那锋利的匕首,叹息了一声。   算了,就和他好好地度过这三个月吧。三个月后,他会回到他喜欢的女孩子身边,并且忘记她的存在。而她拥有了整整三个月的美好回忆,足够她咀嚼着一直寂寞地活下去了。   二口女抬头看了看树枝间的雪,望着纯白的林子,静静地想——   虽然冬天也很美,但是如果能和他在冰雪消融的春天相遇就更好了。   .   第二天,二口女再次来到湖边,发现小鹿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鼓起勇气向他走去,露出一个美丽而又艳丽的笑容来,与他打了招呼:“你好呀。”   小鹿男抬起头看她,很开心的样子:“你好呀。”   来了一个他不认得的女孩子呢。   二口女看了看他手中正在编制的花环,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这些花儿的,于是问:“你在做什么呢?”   小鹿男向她扬了扬手里的花环:“我在给我喜欢的女孩子做花环呢。等她来了,我就把这个送给她。”   二口女说:“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等吗?”   小鹿男高兴地抬起头,对她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好啊。我也做一个送给你吧。”   二口女坐在他身边,将他编织好的花环带在头上。但是这两个花环明显是不一样的,小鹿男面带歉意地对她说:“这些紫色的小花不够了,所以不能给你也编上了,抱歉哦。”   他要把最漂亮的花留给最喜欢的人。   二口女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忍不住问道:“你喜欢的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吧?”   小鹿男笑起来:“是呀,和这些花一样漂亮呢。”   ——————————   3.   二口女从来没有想过,这三个月过得这样快,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她每天只是坐在他身边,看着阳光打在他身上投下的影子,竟然就这么快地过去了。她还没来得及向他倾诉欢喜,还没来得及给他的长发上系上那条丝带呢。   寒冬很快就过去,春天马上就要来了。那冰冻的湖水渐渐解了冻,林子里也有了潺潺的水声和鸟儿的叫声。有一次她路过湖边,低头看着自己在湖水之中的倒影——那女孩子真漂亮啊,青坊主给了她人世最美的容颜,那纤细的腰肢仿佛柔软的藤蔓,轻柔的长发则如水光般亮泽。   她依旧每天都来湖边找他,找他要一个漂亮的花环戴在头上,看着他一脸歉意地对自己说:“对不起啦,每次都这么自私地把漂亮的花朵留下。”   她有时候也会感到嫉妒,但是还是会微笑着说:“没关系呢。最喜欢的花要留给最喜欢的人吧?”   好羡慕那个被他喜欢着的女孩子呢。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口都会微微地疼一下,她总是伸手到怀里去摸那把匕首,却从来狠不下心来将它带出来。   二口女有时候会盯着他的角出神。那个女孩子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他,想必早就忘了他的吧?如果这个时候他承受断角之痛,而她又不在身边的话,怎么说他也会移情别恋的吧?   再说他的角断裂之后,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看了,那红润的面容会变得憔悴不堪——他就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但是她最后都没能将那把匕首拿出来。   三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她马上就要变回原先丑陋的样子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带上那把匕首,离开了春日将至的树林,向那晦暗而又苍茫的地方走去。   她曾经出于私心,想要去城镇中寻一个普通的鹿角来向青坊主交换,然而她又想到青坊主告诉过她,那个人对他而言是如小鹿男对自己一般重要的存在,她便不忍心相欺。   那么重要的人昏迷不醒,如果在假的期待里等着他醒来,会日复一日地绝望下去吧?   她又跋山涉水来到那片迷雾中,找到那狭窄的寺庙,将匕首奉还。这次她不那么着急了,她走得很从容,脚上的布鞋依旧是崭新的。   青坊主显然很吃惊:“你要将这把匕首还给我?你真的放着这样的美貌不要?”   二口女苦涩地笑了笑:“他不喜欢我呢。”   “就算我变得这么美丽,他还是只能记着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子呢。他每天都会给我花环,可我知道那只是善意的赠与,他将最美的花都留给他爱的人了。”   青坊主竟然残忍地笑了笑:“那就当着他的面割下他的鹿角,让他再也无颜见他的爱人啊。”   二口女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僧人,只能无奈地说道:“如果换做是你,你那个重要的朋友并不喜欢你,所以你要将他喜欢的他都从他脑中抽丝剥茧一般地去掉才能让他正视你,你会这么做吗?”   她说完,望着沉默不言的青坊主:“对吧?连你也做不到的吧?怎么可能忍心呢?”   青坊主抬起头,对着她笑起来,缓慢地说道:“我就这样做了哦。”   “将他爱过的所有人,在他脑海之中抽丝剥茧一般地抽离了呢。”   二口女愣住了。   青坊主静静抚摸着手里的禅杖,脸上露出的却是不同于僧人的笑容,那笑里带着对尘世的欲望和渴盼:“所以呀,他宁愿沉睡不醒也不要睁开眼来看我呢。”   他说着,接过了那把匕首,将匕首收进怀里。   “你走吧。日后不必相见了。”   二口女站起身,向寺外走去,看见外面一片迷雾。   是怕失去那个重要的人吗?带着他躲在这样阴暗的地方,一步都不肯踏出这狭窄的寺庙呢。   她忽然顿住脚,回过头,对着青坊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春天到了呢,什么时候带着那个重要的朋友去外面晒晒太阳吧。”   就在她笑着的时候,那美丽的皮囊从头顶开始缓缓褪下,又变回了那原先的样子。   青坊主看着她走远,盯着门外那迷雾出神。   没关系的,就算永远都不醒来也没关系的呢。反正在这样的地方,再也不会有人能找到他,就算他醒过来,除了呆在自己身边也无处可去了。   他一个人寂寞地修行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寺里的冷清和寂寞了,不需要带着他出去见外面的阳光。   青坊主这么想着,撩起帘子,走进屋子,为沉睡着的人擦干净面容,借着帘子里透进来的那少得可怜的阳光,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早安。”   “睡美人。”   ————————   4.   二口女回到林子的时候,已经是初春了。   杨柳抽芽,暖风拂面。   小鹿男在坐在湖边,静静地编织着他喜欢的花环。   二口女知道自己现在很丑,但是她很想念他,很想和他说说话。   只说说话就好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于是,她怯怯地走过去,对着正在编制花环的小鹿男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哦。”   小鹿男忽然抬起头来看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盯住她,看了很久很久。   二口女起初有点慌张,但是最后还是坦然面对他,并小声说:“你的花环很漂亮哦。”   他从冬天就开始编织,现在已经到了春天,身边满满堆叠着干枯的花朵。   小鹿男涨红了脸,过了很久,才腼腆地笑了起来,将手里的花环小心翼翼地递给她:“给你的哦。”   他说着,低下了头,小声地重复:“全都是送给你的哦。”   仿佛邀功一般,他又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住她,得意地说:“好多女孩子都来找我要啦,但是我都给你留下了呢!”   他说着,仿佛想从那密密麻麻的花环之中挑出最漂亮的一个,然而那些花朵早在冬天就已经干枯了,现在只剩下萎靡的花瓣纷纷掉落。   小鹿男尴尬了一下,很小声地辩解着:“刚编好的时候,都很漂亮的……”   他将头更深地埋了下去:“和你一样漂亮的呢。”   二口女恍然大悟,她竟然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才等来了他。   她开始为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感到羞愧,希望将那一切深深地埋藏起来,只要接过他的花束就好了。   二口女从怀里掏出一条小小的红色丝带,上面有着漂亮的刺绣,递给了小鹿男:“这个送给你的。”   她说着,也低下了头:“我走了很远,才找到的。”   春日悄然而至,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却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去看谁的眼睛。   小鹿男接过那条红色的丝带,将花朵交到她的手里:“那你也要接受我给你的花哦。”   他说着,耍赖一般地将那堆积成小山的花环全都推到她面前:“到了明天,给你缝一条花裙子。”   思念从温暖的春风之中抽芽,并且迅速抽长,终于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一片温暖而又潮湿的树林。      ☆、33、黑白童子&鬼使黑白   冥界来了两个小孩子。   两个小家伙都矮萌矮萌的, 都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一个手里拿镰刀, 一个手里拿拖把。啊不, 招魂幡。   阎魔大人将这两个小家伙配到两个鬼使身边的时候, 本来是出自强迫症——黑配黑, 白配白, 这样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然而, 很快地,她发现自己的强迫症就这么被人破坏了。   两个小娃娃被配到鬼使白和鬼使黑身边的时候,两个人本来想得也是“黑配黑”“白配白”越来越顺眼来着。   然而, 仅仅分到两个人住处不到十分钟, 就出事情了。   黑童子被鬼使黑强行抱起来,直接带回了屋子,其间眼睛一直盯着白童子那双拉着鬼使白袖子的手看。然而, 一个转弯之后, 他就看不见白童子的影子了。   于是,被鬼使黑放下来之后,黑童子开始不高兴了。   他阴测测地坐在地面上, 仰着小小的脑袋看着鬼使黑, 用那双阴沉的眸子紧紧盯住他,只会说一个单词:“白童子。”   鬼使黑抱肩瞧了这小子一眼, 发现他的眼神非常之不友善,丝毫没有将自己当成师父的样子,于是非常不爽地说:“喂, 小鬼,我分出精力来照顾你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不要这样给我惹麻烦,记住了么?”   他说着,不理会那小鬼的眼神,自顾自卸了御魂脱衣服准备去睡觉。   然而,黑童子仿佛认定了是他带走了白童子,用极度阴沉的神色盯紧了他,牙缝里蹦出来三个单字:“白童子。”   他不要和白童子分开。   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带着黑色镰刀、身后系着一个丑了吧唧蝴蝶结的家伙,而且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凶巴巴的不是什么好人,于是更加坚定地重复了一遍:“白童子。”   他要白童子。   鬼使黑不耐烦起来,回过头对着小屁孩大声吼了一句:“你再不去睡觉,我动手打你哦!”   黑童子一听说要挨打,立刻抄起黑镰刀货真价实地跟自己的未来师父干了一仗。   于是,十分钟后,一向嚣张的鬼使黑被打残血了。   等鬼使白带着小徒弟赶到的时候,只看见浑身戾气的小小黑,以及被打得颇为狼狈的鬼使黑。   鬼使黑:“这小子心术不正,我刚卸了御魂他就和我干仗。”   没办法,鬼使白只得将白童子放在鬼使黑这里照顾,自己抱着还在发脾气的黑童子,叹着气回了屋。   白童子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捂住了鬼使黑头上的乌青,嘴里念念有词:“疼疼飞走啦,疼疼飞走啦!”   说完,他很乖地放下了手,眨了眨大眼睛看着鬼使黑,小心翼翼地问:“师父还疼吗?”   鬼使黑一手托腮看着面前矮萌矮萌的小团子,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他戏谑地看着拘谨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家伙,撅了撅嘴,做出一副疼得要命的样子,对着白童子道:“小徒弟过来,给师父吹吹。”   白童子很听话地走上去,扶住鬼使黑的脖子,踮起小脚丫,轻轻地吹了吹鬼使黑头上的伤口,继续小声念着:“疼疼飞走啦~”他念完,还轻轻地在鬼使黑额头上亲了一下:“师父要乖哦,明天早上就不疼啦。”   鬼使黑忽然觉得,这小家伙软萌软萌地非常可爱,于是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来:“算了,饶了那个臭小子好了。”   就算他这么说,心里依旧不解气——拿着他给的御魂来打他,真是让他寒透了心。   至于鬼使白的房间里——   鬼使白在黑童子面前蹲了下来,拉住他的一只手,严肃地看着他,不说话。   黑童子被新师父牵着手,觉得很别扭,于是生气地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开。   鬼使白说:“你知道我现在是你师父吗?”   黑童子不说话,只是凶巴巴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师父”。   这个师父长得要比刚才那个漂亮,说起话来也很温柔的样子,但是他不喜欢被人抓着手,这让他很不安。而且他还离得那么近,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自己,黑童子觉得自己收到了冒犯,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于是又开始挣扎,试着挣脱鬼使白的手。   虽然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师父,但是完全不想打他呢。   鬼使白手上的力气加大,用严肃的语气说:“你不听话,明天就不让你见白童子了哦。”   黑童子紧张了一下,怯怯地看着鬼使白,又挣扎了一下,见他好像生气了,这才温顺下来。他垂下头,不想再惹这个师父生气了。   鬼使白将他揽进怀里,轻轻给他整理着有点乱了的头发,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好啦,明天就能见到白童子了,今天乖乖睡觉好不好?”   黑童子很不舒服。   新师父抱着他,让他感到很不安。   而且那温柔的声音就在耳畔,伴随着陌生的气息带来一片潮湿的温热感,让他很紧张。   他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尽量离鬼使白远了一点才点了点头。   鬼使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招了一个很麻烦的小徒弟来呢。   就算是乖乖听话了,也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呢。   他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在他脑门上轻轻吻了一下:“乖乖睡觉吧。”   黑童子仿佛被他这个举止吓到了,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怀抱,迅速地缩到了房间的一角,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脑门,凶巴巴地看着鬼使白。   鬼使白无奈,只能留下还在闹别扭的黑童子,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房间里空荡下来了,只剩下黑童子一个人了。他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慢吞吞地蹭到自己的褥子前准备睡觉。   新师父很好看呢,笑起来和白童子一样温柔呢。   他这样想着,忽然感到一阵紧张,连忙有一次伸手捂住了被鬼使白亲过的地方,低着头,忽然红了脸。他警惕地四下环顾之后,发现没有人看见这一幕,这才放下心来,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将自己裹成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不是想要惹鬼使白师父生气的,是那个凶巴巴的师父先说要打他的呀。   为什么师父不问他呢?明明就是那个家伙不对的。   黑童子缩在被子里,将自己越裹越紧,委屈了起来。   一点都不喜欢新师父,动不动就要威胁他以后不能再见白童子,还自作主张地亲他,真的好讨厌。   他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被鬼使白亲过的额头,手在上面捂了一会儿,确定不会被别人知道以后,才放心地缩回了手。   黑童子在被子里动了动,双眼空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只剩下他一个了。   好寂寞。   脑海里,那个温柔的声音又想起来了:“好啦,明天就能见到白童子了,今天乖乖睡觉好不好?”   那好吧。   他乖乖闭上了眼睛。   那就明天再见面好了。      ☆、34、黑白童子×鬼使黑白   黄昏到来的时候, 黑童子满怀期待地睁开了眼睛。冥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晦暗而阴沉的,只要人界的黑夜降临, 就到了鬼使白和鬼使黑去人间做事的时候了。   显然, 黑童子醒的有点早, 毕竟外面的一缕夕阳的金光还未彻底沉入地面, 而由于云朵的关系, 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火烧红。   黑童子怀着期待的心情, 蹑手蹑脚起了床,想要跑出去找白童子。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庭院里那束夕阳的光顺着庭院里的门照了进来, 而门的缝隙中,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人模糊的影子。   新师父还在睡呢。   黑童子站在门口想了想,有点担心新师父生气, 于是便把踏出去的那只脚缩了回来。他轻手轻脚地在屋子里走了走, 走到那门的缝隙处,怯怯地看着正在睡眠中的鬼使白。   他的睡颜很安详,毫无防备的样子。那束夕阳的光正好照在他脸上, 将长长的睫毛染成了漂亮的金色。   黑童子一时间被那金色的细碎光芒吸引了, 他轻轻地走过了过去,跪坐在睡着的师父旁边, 伸出小小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闪着碎光的睫毛。   好漂亮的人呀,他想。   黑童子见他睡得很熟, 正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不仅起了小孩子搞怪的心思,他将手轻轻碰过了睫毛,又去碰那柔软的发丝,紧接着抓起一小缕他的头发,轻轻挠了挠他的脸颊。   鬼使白已经醒了,从眼睛和睫毛的缝隙之间看见了自己的小徒弟,此刻正歪着那可爱的小脑袋,颇有兴趣地玩着他的头发。   鬼使白很无奈。这个孩子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并且十分阴沉,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完全还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呢。   于是,他佯装还在睡着的样子,并没有挪动身子。   黑童子用那柔软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撩过他的鼻尖,忽然发现自己的新师父长得真漂亮。   温柔的面容,和煦的声音,还有温暖的身子和耐心的性格,好像是一个还不错的人呢。   黑童子玩着他的头发,暗暗地想,这世上怎么会用和女孩子一样漂亮的大哥哥呢?又穿着一身斯文而淡雅的白衣,笑起来的时候那么好看,这些都会让他很不安。   黑童子歪着脑袋想,自己应该叫他什么?叫师父吗?   可是那两个字是如何发音的来着?他已经许久不说话了,忘记了很多字眼的读音。   鬼使白在依旧佯装睡着,在那狭窄的一线里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认真地望着自己,偏着小小的脑袋,很努力地纠正着自己的发音,一遍遍地改正——   “师父。”   “师父?”   他嘟起嘴,试着准确发音,那认真的样子非常可爱。   鬼使白想,真好,这孩子除了会说白童子以外,还会说师父了呢。   他正高兴,忽然见面前的小家伙不再念了,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他好像是犹豫了一下,又有点不安的样子,,嘟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他找到那个正确的发音了,很小声地念了一声:“师父。”   紧接着,他低下头来,在鬼使白的额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又慌张地站起来,匆忙地跑出去了不见了。   他躲到门后去,过了好一会儿似是担心一般,从那小小的门缝里探过脑袋来,红着小小的脸,紧张地看着鬼使白,见鬼使白还没有醒来,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那双怯怯的眼睛眨了眨,最后难得露出一丝少得可怜的笑意。   放下心来的黑童子雀跃着跳出去门去了。   鬼使白从被子里坐起身来,伸手轻轻碰了碰额头上被那个小家伙吻过的地方,觉得那温凉的触感停留在皮肤表面。   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呢,鬼使白笑着,暗暗地想着。   2.   鬼使黑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徒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自己怀里,正安静地睡着。   一个肉乎乎的小团子呢,身上散着暖暖的热气,正微微张着小嘴流口水。   鬼使黑憋住笑,伸出手轻轻替他擦了擦脸。   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钻到他被子里来的?   鬼使黑撑起身子,却并不想吵醒这个小家伙,于是垂下眸子,静静盯着这孩子的睡颜。   柔软的发丝垂在小圆脸的旁边,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被轻轻吹动。或许是离得进了,这孩子的气息拂到了他脸上,让他稍微有些发痒。   鬼使黑伸出手,在小徒弟的鼻子上碰了碰。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却很大,水汪汪的一团。   真是的,怎么可以这么小巧呢?   鬼使黑撑着身子,胳膊略有些酸了,想要从被子里出来穿衣服准备出去,然而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发现这小家伙正把脑袋伏在他的胸口,而那只小小的手正紧紧地攥着他胸前的衣襟,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   啊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既然这样,就再陪着这小东西躺一会儿好了。   他这样想着,伸手撩起了小家伙的一缕柔软的头发,暗暗地想——   小徒弟永远不要长大就好了。   这么小一团,以后走到哪里都可以放在肩膀上呢。   他正用手指绕着小徒弟的头发玩,发现小家伙好像醒了,那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抓着他胸口的小手松开了,揉了揉眼睛。   鬼使黑轻轻俯过身,在小团子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这时候,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好像正被一双阴沉的眸子注视着,冷气则从身后一点点渗了过来。   鬼使黑动了动身子,发现昨天那个把自己打残血的小崽子正一脸生气地盯着自己看着,两只小手紧紧地握着黑色的小镰刀,凶巴巴地瞪着自己。   鬼使黑懒得理这个臭小子,将小徒弟抱紧怀里揉了揉,挑了挑眉道:“你来干什么?找打的?”   黑童子不说话,就凶巴巴地等着他,仿佛等着他放开白童子好跟他干一仗。   鬼使黑有点烦了:“喂,找我什么事,说话。”   他说完,忽然想起来这小家伙根本不会说话。   黑童子很难过的样子,喊了一声:“白童子!”   鬼使黑不耐烦地看着他——哦,这小屁孩就会这一句,还没完没了了。   白童子揉了揉眼睛,睁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发现黑童子正站在自己面前,于是便开心起来,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黑童子!”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黑童子身边,抱着黑童子的脖子蹭了蹭。   鬼使黑这就不高兴了。   小徒弟醒来不理自己,倒跑过去找那个傻了吧唧的臭小子了。   再说,昨天和这小子干仗的事情还没算呢。   鬼使黑穿着睡衣坐了起来,胸口肆意地敞开着,随手摸了自己的镰刀拖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对着黑童子挑衅一般地说:“喂,你昨天和我动手我可没收拾你,我把你当徒弟让着你,你倒是把我当师父了么?”   黑童子阴阴地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杀意来。   这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一大早上的又在和小孩子较劲了?”   紧接着,那个白色的纤瘦的身影走了进来,温和地笑了笑:“哥哥还在和小孩子计较吗?”   黑童子赶忙将举起来的镰刀放下,慌张地看着鬼使白走进来,见他回头看自己,有点不安地低下头,忽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小镰刀,立刻将它藏到了身后。   没、没有不听话的。   师父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眼巴巴地看着鬼使白,等着他原谅自己。   师父那么温柔,一定会原谅他的。   他正满怀期待地看着鬼使白,忽然听见鬼使黑大声说道:“你这个小徒弟凶得很呢,大早上拿着刀站在我床头,谁知道他想干什么呢?”   鬼使白在哥哥身边坐下,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无奈地回头看向黑童子,问道:“是这样吗?”   他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让黑童子感到很难受。   黑童子低下了头,不安地抓住了衣角。   不是这样的,他没有不听师父的话。   鬼使黑说:“我说你这小东西,你有意识到我也是你师父吗?知不知道要尊重师父?还有你身上那一整套御魂,可都是我给你的,你连句谢谢都不知道说?”   鬼使白伸出手,在他头上拍了拍:“以后不要和哥哥对着干了,要尊重你师父,知道了吗?”   黑童子赶紧点头。   他抓着鬼使白的袖子,眼巴巴地等着他和自己说两句什么。   然而鬼使白似乎真的生他的气了,笑盈盈地看向白童子,对着他伸出了手:“来,师父给你梳头发。”   白童子很温顺地走过去,并且十分乖巧地将小脑袋倚在鬼使白的臂弯里。鬼使白温柔地抬起手,仔细地为他梳理头发。   黑童子恍然明白了——原来师父是会给梳头发的呀!   那下次、下次不要自己梳头发了呢。   他也想要鬼使白师父给梳头发呢。   黑童子这么想着,伸手扯掉了自己的发带,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等着鬼使白给白童子梳好之后,也给自己梳一下下。   鬼使白看着他那一副期待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对着身边的鬼使黑说道:“给小家伙梳梳头吧。”   黑童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鬼使黑坏坏地咧嘴笑了一下,一把抓住小家伙的一缕头发将他拽过来,得意地说:“叫一声师父,师父给你梳头发。”   黑童子愤愤地看着他,打死不肯吭声。   两个人彼此怒视着,谁也不肯让着谁。   鬼使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柔声道:“叫师父哦。”   黑童子涨红了脸,瞪着拽着自己头发的鬼使黑,恶狠狠地看了良久之后,凶巴巴地咬牙叫了一声:   “……师父。”   叫完之后,脑袋猛地在他下巴上一磕,生气地跑了出去。   鬼使黑捂着下巴疼得直抽气——   这什么徒弟啊?   ☆、35、黑白童子×鬼使黑白   为了让这两个死对头缓解关系, 鬼使白特意安排了鬼使黑带着黑童子出去做任务。   自从带着这个小家伙出去之后,鬼使黑简直开始怀疑人生——这家伙真的和白童子是一个品种的?他怎么看着不像啊?   这谁家的小狼狗啊, 见着谁都疯咬?   两个人刚出去不到一分钟, 这小崽子就开始闷闷不乐, 之前在鬼使白面前挤出来的那一脸笑现在变成一副极难看的模样, 虽然嘴角还向上斜着, 但是整个人的脸上已经笼罩了一层阴云, 越发显得那向上斜着的嘴角诡异非常。   鬼使黑伸手揽了一把这小鬼的脑袋,在上面胡乱揉了两下之后说道:“臭小子,再臭着这一张脸, 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自己回去, 记住了吗?”   黑童子连看都不看他,继续扛着自己的小镰刀自顾自向前走。   他过来的时候认路的,就算鬼使黑这个神经病不管他, 他自己也是可以回去的。   再说了, 他把自己丢下了,下次鬼使白大人就不会让他带着自己出来了吧?那以后就可以一直呆在鬼使白大人身边了吧?   黑童子恹恹地看了他一眼,满脸满眼都是嫌弃。   鬼使黑感到自己被人轻视了, 一伸手捞起这个小矮子拎了起来, 用手戳着他的脑门道:“你刚才是不是瞪我了?”   黑童子不看他,鸟都不愿意鸟他一下。   鬼使黑说:“给师父道歉, 不然我回去就把你赶出去。”   黑童子这才不情不愿地看向他,撅了撅嘴。   鬼使黑这才想起来这小东西不会说话,也不怕他回去告状, 直接把他往地上一扔,然后大踏步走了:“快点跟上。”   黑童子被丢在地上,没稳住,像个黑色的团子一样在地上翻了个滚,气哼哼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最后还是不得已跟着他走了。   到了镇子上以后,鬼使黑负责给死去的灵魂引路,忙得不可开交,一回头就发现黑童子竟然不见了。   坏了,这小崽子跑丢了,弟弟还不得骂死他。   鬼使黑牵着一溜刚死去的魂魄在大街上满头乱转地找徒弟,引来了不少小妖怪的围观,有几个小妖怪还变成魂魄的样子,笑嘻嘻地跟在队伍的后面,于是他牵着的这条队伍越来越长,最后整个占据了一条街。   鬼使黑回头一看,猛地发现自己要带回去的二十个死人蓦地变成了四十多个,全是一模一样青苍的脸和无力的身子,气得差点没昏过去。   不管那小家伙了,先把这群假装是鬼的傻妖怪揍哭再说!   2.   黑童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一不留神,跟丢了。   街角时不时地探出来两颗妖怪的脑袋,这些家伙很显然都是来围观鬼使黑收割魂魄的,因此知道他是鬼使黑大人的徒弟,并不为难他。   他又走了一阵子,这回离和鬼使黑大人走丢的地方远了不少,这边的妖怪没看见他跟着鬼使黑一起来,就不认他了。   “啊,好美味的小孩子啊!”   “可惜就是身上的阴气太重,怕是巫蛊师大人不喜欢吃呢。”   “没关系,咱们先抓回去给大人做祭品,大人要是不喜欢,咱们分了就是!”   黑童子听见祭品两个字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几个长相丑陋的妖怪围了过来,将他围在最中间,都高兴地看着这只好吃的小孩子,一个个欢呼起来。   黑童子握着手里的镰刀,没有抬头。   不想当祭品。   不要离开白童子。   | | |   不远处的鬼使黑正从自己的队伍里挑出来伪装成鬼魂戏弄他的妖怪,一个个往死里揍。妖怪们反应快得很,一被他揪出来就立刻跑掉,哈哈哈大笑着逃远了;而鬼使黑带着一群散落的魂魄,又不能走远,只能恨恨咬牙看着这帮家伙逃掉。   他开始懊恼,怎么小徒弟这时候不在他身边呢?   啊啊,要是换了白童子那个乖孩子,铁定不会让他如此操心了吧!   这时候,有一个弱小的妖怪畏畏缩缩站在远处,胆小地看着鬼使黑揍人,露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它过了一会儿,等着鬼使黑打完了出了气才敢走上去,小心翼翼地说:“鬼使黑大人,那个拿着黑色镰刀的小孩子,是您的同伴吧?”   鬼使黑一脚踹在一只妖怪身上,这才懒洋洋地回答:“我徒弟啊,怎么了?”   妖怪很小心地说:“那个小孩子被几只妖怪抓住了,怕是要被带回去当祭品了呢。”   鬼使黑当即动作就是一顿,连忙丢下那些好不容易才聚集来的魂魄,抓住那只小妖怪问道:“他在哪儿?”   妖怪指了指一个方向:“就在那边,现在怕是凶多吉少了。”   鬼使黑脱不开身,当即急得出了一头汗,他回头看了一眼忙活了一晚上的结果,最后觉得还是小徒弟重要,于是丢开那些魂魄头也不回地向妖怪所指的方向跑去。   这小孩子真是麻烦死了!以后让弟弟把他送回去连累阎魔大人算了!   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担心着孩子受人欺负,加快了脚步跑过去。   然而等鬼使黑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一地零落的血肉,以及四散逃掉的妖怪。   一个小小的孩子,正低着头,手里握着那把染血的镰刀,圆圆的小脸上沾染了鲜血,目光狰狞地看着他笑。   然后,他吐出一个略有些走音的字眼来:“师父。”   鬼使黑倒是愣了一下。   这小子还真是厉害地很呢。   算了,看见这小东西没有危险,他也算放心了。   鬼使黑走过去,一个爆栗子敲在他脑门上,凶他道:“谁让你乱跑的?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麻烦?”   黑童子用残忍的目光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来把他撕个粉碎。   鬼使黑蹲了下来,伸手用力掰过他的脸,忽视了他那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轻轻在他脸上的伤口上碰了碰:“你看你!自己跑出来受伤了吧?你要我怎么跟弟弟交代?嗯?”   黑童子挣脱了他的手,索性闭上眼睛,等着挨打。   打就打,反正他不怕疼。   然而,他等了许久,第二个爆栗子都没有打下来。   他有点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鬼使黑正看着他无奈地笑着。只见他一手撑了头,无奈地说道:“都是因为担心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忙活了一晚上的成果都泡汤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烦人?”   他伸出手,掰过这小家伙的脸,在他额上轻轻亲了一下:“以后不许乱跑了哦。”   黑童子怔怔看着他,仿佛根本不相信他会对自己这么好。   鬼使黑忽然想起来什么,笑了起来,对着他的伤口吹了一口气,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疼疼飞走啦!”   他说完,站起身,抱着镰刀向回走去:“走吧,咱们还得重新完成任务呢。”   他没走两步,忽然觉得自己的衣摆好像被什么勾住了,一回头,发现那个小小的黑团子正伸出小手,紧紧地扯住了他的衣摆。   鬼使黑偏了偏头,这是,准备要乖乖听话了?   小家伙死死低着头,打死都不肯抬头看他,但是小手却抓得很紧,一副生怕被他弄丢了的样子。   嘛,这小崽子虽然平日里烦死个人,但是萌起来还是挺可爱的哎。   鬼使黑故意逗他道:“小东西,你不好好走路抓着我衣服,还让不让我走路了。”   黑童子抓紧了他的衣摆,就是不肯松手。   鬼使黑虽然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但是忽然起了逗一逗这小家伙的心思,于是笑嘻嘻道:“这么喜欢我,过来让我抱抱。”   黑童子仿佛非常不喜欢和他接触,听见他这句话,立刻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抬头看着他。   鬼使黑张开双臂,有些不满地看着他:“怎么,不给师父抱?”   还是白童子可爱嘛,又软又萌的小脸像个包子,不仅可以抱,还可以揉呢。这小家伙冷冰冰硬邦邦的,真是气人。   黑童子握紧了的手里的镰刀,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鬼使黑觉得没趣了,干脆翻了个白眼:“不给抱就算了。走了,跟我干活去了。”   他说着,迈腿就走,然而刚走了一步,那个小小的黑团子立刻慌张地扑了上来,吧唧一下抱住他的腿,跟小熊一样紧紧地抱住,两腿还死死夹住,一副打死不肯放手的样子。   鬼使黑这才笑起来。   会害羞的小家伙也挺萌的嘛。   他伸手捞起那小家伙的领子,将他往肩膀上一放,大踏步走开:“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今天让你骑脖子。”   黑童子显然很怕高,没走两步就一把抱住鬼使黑的脑袋,死死蹭在上面不肯松手。   鬼使黑被他捂住眼睛,走不了了。   没办法,他只好抓住小家伙的手:“喏,脖子给你抱,不许捂我的眼睛。”   黑童子有一次死死抱住他的脑袋,再一次挡住了他的眼睛。   鬼使黑:“……你给我下来。”   黑童子恋恋不舍地趴在他的头上,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上来的。   QAQ不想下去,上面好舒服的。   鬼使黑:“……你给我下来!”   黑童子:QAQ鬼使黑师父好凶,不喜欢他了。   ☆、36、黑白童子×鬼使黑白   阎魔大人把两个小萌团子放到鬼使黑与鬼使白这里之后, 有点想这两个小家伙。   毕竟所有的事情都由判官去做,她每天闲着, 有点无聊了。   女人么, 虽然是阎魔大人这样冷冰冰的性格, 也总是会喜欢又可爱又乖巧的小生物的。但是她在冥界身份高贵, 又不好明着说自己想念两个小孩子, 生怕有损自己严厉的名声。   于是, 她借着来找鬼使黑与鬼使白的名义,走到他们的住处来看两个小孩子。   绕过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阎魔大人远远地看见了呆在院子里的团子们……   团子们?   阎魔大人定睛一看, 发现整个庭院里全是铺天盖地的白团子, 白童子站在最中间,怀里抱着一个软软的小团子,在黑童子面前晃了晃, 对他说:“喏, 这个是小白。”   他说完,在“小白”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将它放下之后, 又抱起来它旁边的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团子, 在黑童子面前晃了晃,说:“这个是大白哦。”   白童子在大白脸上也吧唧亲了一下, 大白似乎是很紧张地样子,猛地从一个白团子变成了一个红团子。   他又把红团子放下,又从地上抱起来一个看起来和所有团子都一模一样的小家伙, 举起来以后很认真地看了看,转头对黑童子说:“这个是小小白!”   黑童子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一闪而过,有点羞涩。   白童子看见他笑了,以为他很喜欢这个团子,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小团子和别的小团子有什么区别,但是他还是很高兴地将“小小白”递给黑童子:“呐,让你来亲。”   黑童子茫然的看着白童子手里的团子,并不想亲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小家伙。   而且这些小家伙都是白童子的朋友,不是他的。   但是白童子让他亲,他又不能拒绝他,只能勉为其难地看着那个团子,忍下强烈的不情愿,用阴沉的目光瞪着那个团子,凑过去准备碰一下就躲开。   白团子很紧张,被黑童子瞪了一下之后,它吓得立刻爆炸掉了。   黑童子还没来得及碰到这个小家伙,它就这么炸掉了,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伸手握住了镰刀。   庭院里的白团子齐齐地仰着脸看着黑童子,在看见他握住镰刀的一瞬间,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涌去,阎魔大人本来正站在门前静静地注视着这两个孩子,这么一来,她还没来得及向别处让路,就被铺天盖地的团子淹没了。   白童子看着跑掉的团子,回过头来牵住了黑童子的手问道:“黑童子不喜欢那些团子吗?”   黑童子低着头,不说话。   不喜欢你和别人玩。   不喜欢有那么多讨厌的家伙喜欢你。   他不会说话,只阴郁地低着头,拒绝回答。   白童子抓着他的手,困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没关系哦,我喜欢你就可以啦。”他说着,凑过去,在黑童子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黑童子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挣扎开他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支吾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童子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歪了歪头,等着他说话。   黑童子忽然伸手捂住了脸。   好紧张。   白童子在他旁边站了很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这才小声问道:“黑童子不喜欢我吗?”   黑童子捂住脸,从指间的缝隙里看着他站在樱花树下,觉得他分外好看。   他犹豫了好久,才低着头,很小声地说道:“……喜欢。”   “喜欢白童子的。”   说完之后,他忽然掉头跑掉了,无论白童子怎么叫他都不肯回头。   单身几万年的阎魔大人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忽然感到很心痛。   啊,现在就连小孩子都比她过得好了。   鬼使白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的时候,发现阎魔大人捂着胸口痛苦地离去了。他以为阎魔大人出了什么事,很紧张地追上了那个落寞的背影:“阎魔大人是受伤了吗?需不需要治疗?”   阎魔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兄弟两个关好徒弟,别在我面前晃,就是我最大的荣幸了。”   她说着,强忍住单身几万年的悲伤,消失在庭院里。   鬼使白茫然地看着阎魔大人离去。   可是……不是她自己走到别人的住处来的吗?   2.   鬼使黑回来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把漂亮的扇子送给了白童子,笑道:“明天就是花灯节了,咱们从冥界溜出去,带着你们两个小家伙去人间看花灯。”   黑童子很紧张地站在旁边,看着白童子玩着手里的精致的扇子。   白童子喜欢他收到的礼物,这让他很高兴。   可是鬼使黑师父没有给他带礼物,这让他有点难过。   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呢?   这时候,鬼使黑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漂亮的花环来,得意地对着黑童子晃了晃,问:“好不好看?”   黑童子心想他才不稀罕什么花环呢,但是既然是鬼使黑师父送给他的,他就勉为其难高兴一下好了。   于是,黑童子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点了点头。   鬼使黑的神经比较粗,也看不出来他不是真的喜欢,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头说道:“你这么难伺候的小家伙都喜欢,那弟弟一定就更喜欢了!”   黑童子茫然地歪了歪头。   给他看,问他喜不喜欢,最后还不是给他的?   黑童子这就伤心了。   然后,他还眼睁睁看着鬼使黑师父把花环戴到了鬼使白师父头上,然后被鬼使白师父一顿揍。   黑童子难过地坐在了地上的一角,颓然地自己和自己玩。   所有人都有礼物,就他没有。   白童子凑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手里漂亮的小扇子在他眼前晃了晃。黑童子有点不高兴了,别扭地转过脸去不看他。   白童子说:“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扇子啦,黑童子你看是不是?”   黑童子撅了撅嘴,不说话。   白童子又说:“呐,送给你哦。”   黑童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刚才不是说最喜欢这把扇子了吗?   白童子将他紧紧握着的手掰开,将扇子放进了他的手里:   “最喜欢的东西要送给黑童子才会更喜欢呢。”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短小了0.0 我去宠爱我的小小黑了~   ☆、37、黑白童子×鬼使黑白   鬼使黑发现,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喜欢这个凶了吧唧的傻小子,然而他最近越发地喜欢起那小子的样子来了。   比起那些刻意装成可爱模样的小孩子, 黑童子那小家伙平日里凶残地要命, 但是偶尔露出那么一点软弱的样子的时候, 就好像是天生就有着惹人怜爱的本领一般, 烧红的小脸蛋配上委屈的神情, 实在是可爱得要了人的命。   他原先以为, 凭着这小家伙惹人怜爱的样子,自己再怎么说也迟早有一天能和黑童子和睦相处,然而过了几天之后, 他发现他错了。   他是挺喜欢这家伙凶萌凶萌的样子的, 但是完全不喜欢他在自家弟弟面前软萌软萌的样子。   还有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和他抢人好不好!   于是,他们的日常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童子扑上来,一把抱住鬼使黑的腰, 生怕他冲上去对黑童子动手:“鬼使黑大人, 黑童子他不是故意的!”   鬼使白将小小黑糊在怀里,一脸嫌弃地看着鬼使黑:“小孩子开个玩笑你也要当真?你这人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和孩子动手?”   鬼使黑差点没两眼一翻昏过去, 捂着自己头上的伤叫道:“我欺负他?谁先和我动的手啊!”   黑童子狡猾地很, 就缩在鬼使白怀里,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衣服中, 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鬼使黑愤愤地将身后的白童子拎起来:“他说的什么鸟语?”   白童子无奈地说:“黑童子说,是鬼使黑大人的错。”   他有点害怕地低下了头,戳了戳自己的手指:“他说过分的明明是鬼使黑大人, 是您先咬鬼使白大人的,他只是想保护鬼使白大人而已。”   鬼使白抱着小小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鬼使黑茫然地站在,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孩子说的是什么,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整张脸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涨得通红,仿佛伸手一戳就要爆炸掉一般。   白童子好奇地伸出手戳了戳,果然见他头上升起一阵烟。   从那天开始,鬼使黑就莫名其妙过上了和一个小屁孩抢弟弟的日子。   2.   小屁孩每天黏在弟弟屁股后面,鬼使白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鬼使白做什么,他就拿着那把小镰刀,煞有介事地照猫画虎学着做。   这就算了,这小东西还热衷于牵鬼使白的手,并且在睡觉前要抱抱和晚安亲亲,真是个肉麻到要死的小东西。   鬼使黑苦闷,心想你和我抢弟弟,那我就和你抢白童子好了。   于是每天早晨,黑童子只要来找白童子,鬼使黑准会一把抱起小白团子扛在肩膀上带走,别说不让他摸了,连看都不让他看。   两个人出去做任务的时候,鬼使白一般不同意带着小徒弟一起出门,因为事情太多,外面有过于凶险,所以总是让两个小徒弟在家和小鬼们玩。   然而最近鬼使黑不干了。   他每天都会扛着白童子放在肩膀上带出去。   让你和他玩?你连见都别想见!   他看着黑童子耷拉着脑袋的样子正得意,忽然发现鬼使白用不悦的神色看着他。   鬼使白问:“一定要带着小徒弟出去么?我们时间不多,小孩子又调皮……”   鬼使黑低头一看,见被独自丢下的黑童子正巴巴地仰着小脸蛋,伸手抓住鬼使白的衣角,眨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这狡猾的小东西。   鬼使黑生怕那小家伙撒娇有结果,连忙道:“白童子和黑童子不一样,他本来就比那家伙听话地多,再说了,这孩子这么乖,带他出去也能帮到我们。”   说完,幽幽地看了抓着鬼使白衣角的黑童子一眼:“那小家伙打起人来已经那么厉害了,不带他出去也没有关系的吧。”   鬼使白始终皱着眉看着他,最后盯着他和他肩膀上一脸无辜的白童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了气,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丢,抱起黑童子回头就走:“他那么乖,你带着他去好了。”   他说着,咬了咬嘴唇,回头瞪了鬼使黑一眼:“我在冥界照顾黑童子玩好了。”   鬼使黑傻了。   于是,鬼使黑眼睁睁看着鬼使白抱着那个小崽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其间那小家伙趴在鬼使白肩膀上,伸手扒住眼睛,对着鬼使黑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鬼使黑当场拎着镰刀就冲上去了。   白童子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抱住鬼使黑的头,慌忙道:“鬼使黑大人,黑童子他不是故意的!”   鬼使黑被小家伙软软的手掌捂住眼睛,不好意思再生气,只能叹了口气,将白童子从肩膀上抱下来,牵着他一只手,无奈道:“今天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走吧。”   白童子被他牵着,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鬼使黑大人不喜欢黑童子呀,其实他很乖的呢。”   鬼使黑心想,在白童子眼里大概谁都是“很好的”。   再说了,那小崽子在弟弟面前装得比谁都乖,到了他面前立刻本性暴露,机灵倒是真的,才不是什么好孩子。   白童子仰着一张天真的小脸,忽然问道:“鬼使黑大人是因为鬼使白大人喜欢黑童子才不高兴的吗?”   鬼使黑吓了一跳,现在的小屁孩怎么都一个个这么聪明?   他慌了起来,在原地紧张走了一圈之后,忽然大声说道:“没有!这、这和弟弟没有关系的吧!他喜欢谁关我什么事?”   他说完,迅速拉起白童子的手,牵着他就出发了。   不远处的鬼使白嘴角抽了一下。   哦。   最近越来越了不起了呀?   不关他事是吧?   3.   判官虽然看不见,但是他敏锐地察觉了一件事情。   鬼使黑兄弟最近非常不和睦。   鬼使黑和白童子非常地和睦。   鬼使白和黑童子非常地和睦。   他又仔细听了一阵,发现鬼使白和白童子之间也非常和睦……   至于鬼使黑和黑童子……   只要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和,判官总会从气场之中辨别出一种即将开始大战的氛围。   最后,判官做出了判断:“阎魔大人,鬼使黑兄弟似乎不是很擅长带小孩子呢。”   单身几万年的阎魔大人并不想听到那对儿兄弟和他们家小孩的事情,她听了这话,痛苦地捂着心口道:“吾也不是很擅长做这种事,要不交给汝来带?”   盲眼的判官并没有看到阎魔大人的表情,只是从她的语气之中判断她对此非常烦恼。   怎么可以让阎魔大人为之烦恼呢?   于是,判官微微垂了头,顺从道:“属下遵命。”   阎魔咬着牙回过头:“让汝带汝就带?那让汝死汝是不是也去死啊?”   判官手提墨笔,极严肃地说道:“阎魔大人错了,属下已经死了多年了。”   阎魔:“……”   4.   鬼使白:“什么?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徒弟,凭什么你说带走就带走?”   判官淡然道:“这两个孩子是冥府的见习鬼使,说到底还是归阎魔大人管理,交给你们两个不过是代为照顾而已。如今阎魔大人有命令,自然是要遵从。”   鬼使白怒道:“这怎么可以!他们两个又不是狗,岂能说交给谁就交给谁?”   鬼使黑坐在旁边擦他的镰刀:“带走带走,小屁孩烦死了,赶紧带走。”   带走就没人和他抢弟弟了。   鬼使黑这么想着,瞪了黑童子一眼。   然而他瞪黑童子没瞪到,正好和白童子对视上,白童子被他那一瞥吓了一跳,当场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鬼使黑有点心软了,呆愣愣地抬头问判官道:“要不小小黑给你,小小白还留给我们?你看他这么可怜的样子……”   鬼使白怒视着他:“我的徒弟你就要赶走,你的徒弟你就想留下?那你跟着徒弟过吧,我带黑童子走!”   鬼使黑慌了:“哎?别、别走啊,弟弟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啊喂!你……你打我骂我吧,你别不要我啊!”   判官:“……”   半个时辰后,他沉默地盯着抱住鬼使白大腿的鬼使黑,又看了一眼正哇哇哭着抱住鬼使黑大腿的白童子,觉得这场景有点微妙。   黑童子沉默地站在一边,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判官问:“你笑什么?”   黑童子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单调地说:“唉嘿嘿。”   判官:“……”   事后,判官总结:   “阎魔大人,属下觉得这两个孩子的存在不利于冥界的和平。”   不想听到消息的阎魔大人再一次捂住了胸口:“吾也这么认为。” 作者有话要说:  0.0没有写骨科的。 求不要关我小黑屋QAQ、 我很乖的。   ☆、38、黑白童子♂鬼使黑白      1.   如何吃掉一条鱼。   黑童子第一次从河里抓到鱼的时候, 被河童发现了。   然而这条鱼是河童的好朋友,河童拒绝让黑童子带走他的好朋友。   可是黑童子说, 这条鱼对他有很重要的意义。   于是河童就问是什么意义。   黑童子:“我要吃掉它, 还要刮掉鱼鳞切成片和师父们一起吃。”   不知道河童回答了什么, 反正当日人们在河边发现了一只被打晕的河童, 以及只剩下一半的鱼尾巴。   这是前提。   今天早上的时候, 鬼使白从人间带回来一条红色纹路的漂亮小鱼, 给白童子当成宠物养在了罐子里。   因为这两天鬼使黑带着黑童子出去了,白童子一个人很无聊,于是每天都蹲守在自家的小鱼缸旁边, 把两只小手贴在鱼缸的边缘上, 细细碎碎地和小鱼说着心里话。   白童子说:“我很喜欢黑童子,也很喜欢鬼使黑师父,为什么黑童子和鬼使黑师父不能好好相处呢?”   小鱼眨了眨眼睛, 抬头看他。   白童子俯下身, 在小鱼露出水面的时候,轻轻亲了一下它的头顶,见它慌张地躲进了水里之后, 开心地笑了起来:“小红以后也要亲我哦!”   小红鱼很害羞地躲进了水里。   然而第二天, 黑童子回来了。   他发现一只刚好可以塞进嘴里小红鱼。   于是,当白童子回来找小红玩的时候, 他只看见了空空如也的水缸,以及嘴里还叼着半条鱼尾巴嚼得正开心的黑童子。   ……   事后。   鬼使黑:“小小黑被人打了?还打得那么惨?”   鬼使白吓了一跳:“还真是,都打残血了。哎?他怎么不还手?”   跪在庭院前的黑童子哀怨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继续低头坚持不懈地跪着……   嗯,白童子迟早会原谅他的。   2.   关于一块小花糕。   白童子因为长得萌,所以每一个见到他的式神都非常喜欢他,尤其是女孩子,非常喜欢和他一起玩。   但是黑童子由于人太凶,每一个看见他的式神都只敢在想象中摸他的头,并不敢真的去碰他。   于是,每当有好吃的东西的时候,永远都没有黑童子的份。   晴明大人给了白童子一块小花糕,是一朵漂亮的樱花的形状,十分美丽。   白童子很想吃,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吃掉太过于浪费,于是打算拉上黑童子和他一起吃。   说起吃,白童子忽然想起来这货昨天吃了他的好朋友小红。   小红还很害羞呢。   而且这家伙吃东西怎么那么野蛮啊,竟然直接塞进嘴里就嚼了!   当然了白童子的意思并不是希望这家伙把小红煮着吃或者蒸了吃……   白童子这就纠结了。   跪了两天庭院的黑童子,忽然发现一直坚决连看都不看他的小小白最近经常瞟他。   他想了想,自己这两天因为跪着都没有好好梳头,所以白童子一定不是因为他好看所以才看他的。   估计是白童子觉得他一直跪着太可怜,不生他的气了。   至于旁边的白童子,看着手里的小花糕,坚定地想,他一定不能就这么和那个坏蛋妥协!   于是,以为白童子心软了的黑童子站了起来,伸出小手抱住了白童子,小声说:“白童子。”   白童子不理他。   黑童子说:“鱼,不好吃。”   白童子想打他。   黑童子又说:“下次和你一起吃。”   白童子:“……”   鬼使黑:“哎?今天小小黑怎么又被人打了?咱们庭院里没来过别人啊!”   鬼使白:“呵呵,晴明来过,给了小小白一块糕。”   鬼使黑立刻冲了出去:“我去打死那个欺负小孩的混蛋!”   片刻之后,差点被镰刀砍断腰的晴明泪流满面:“给块糕都不行?你是徒弟控吧?”   3.   关于小小黑的镰刀   黑童子来的第一天,看上了鬼使黑的镰刀。   然而鬼使黑的镰刀比他都高,他拿不动。   于是,他找来锯子,成功锯掉了镰刀过长的部分。   然后就有了自己的小镰刀。   以及被鬼使黑罚跪的整整三天。   4.   关于小小白的招魂幡。   白童子来的第一天,看上了鬼使白的招魂幡。   然而招魂幡是鬼使白师父的,他只能看不能摸。   于是,他抱着鬼使白师父撒娇,鬼使白答应送给他一把招魂幡。   第二天,鬼使白去人间买了一根加长版的拖把。   于是就有了小小白的招魂幡。   以及在小小黑罚跪时,架在他头顶替他挡太阳的拖把。   4.   关于每天晚上师父们都会做但是不让他们看的特殊修行。   这一段被和谐掉了,请直接跳转到五。   5.   黑童子喜欢晚上的时候去听墙角。   鬼使黑说:“我徒弟比你徒弟萌,喜欢抱着我撒娇。”   鬼使白微笑。   鬼使黑又说:“我徒弟比你徒弟懂事,每天我回来都会给我倒茶递毛巾捶肩膀。”   鬼使白继续微笑。   鬼使黑又说:“每次你徒弟打了我,我徒弟都给我上药。”   鬼使白不笑了。   “你徒弟好是吧?”   “不不不,弟弟你最好了。”   鬼使白把被子一抱,转身一脚踹开门走开:“那你跟你徒弟睡吧。”   鬼使黑抱着冰冷的被子,独自一人泪流满面。   6.   鬼使白在庭院的门口画了一条线,每次白童子长高一点,他都会割一个口子记录一下。   画了三年,那根柱子断了。   7.   关于黑童子的新衣服。   鬼使白对小小黑说:“你觉醒的材料都是鬼使黑师父给你打的哦,你要谢谢他。”   黑童子歪了歪头。   鬼使白说:“那亲他一下吧。”   黑童子一脸嫌弃,在踮起脚爬到鬼使黑脖子上,吧唧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他好像醒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于是次日,黑童子抱着一堆觉醒材料,眼巴巴地来到了鬼使白面前。   于是鬼使白对白童子说:“你觉醒的材料都是小小黑给你打的,要谢谢他哦。”   于是,白童子说:“谢谢你啦,黑童子。”   黑童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鬼使白师父是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我明明没有写骨科,但是大家都觉得我写了骨科,于是我就写写小段子好惹。      ☆、39、白狼×妖琴师   1.   一场大战过后, 风沙漫天,带着血气的腥风在混沌的天地之中飘荡, 这满是飞沙走石的战场之中, 除了风声就是永恒的寂静。   一场恶战已经平息了。   荒凉的古战场上, 一个身穿白袍的女将军缓缓走过, 她手里拿着一把长弓, 头上用一块布包裹——不能让亲信以外的人知道她是个妖怪, 不然在这紧急关头,军心溃散,是很危险的事情。   她边走边想着自己的去路。   这场仗算是打完了, 两个的战争也总算是平息了, 她现在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最后的这一场大战可谓战况惨烈,她缩在的先头部队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蒙面的女将军已经死在了这风沙满地的荒凉战场之中, 连尸首都不可追寻。   再说,这才战役终于结束了,她也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漫不经心地走着的白狼忽然停住了身子, 望着士兵尸体不远处的一个白衣男子。   很难在这样晦暗的战场上看见白色的衣服, 且这衣服的纹饰极为文雅,那雪白的衣袖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渍, 一路蔓延着,攀附于那银白色的发丝之上。   白狼俯下身去,伸手触了触那家伙头顶短短的角。   啊, 是个妖怪啊。   对方嘴角漫着血,眉头紧紧皱着,怀里却紧紧地抱着他的琴,那褐色的木质琴上琴弦俱断,显得分外凄凉。   白狼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这傻子。明明自己没有实力还想来帮着人类。   这种战争式的杀戮,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然而他却站在这些彼此杀戮的人类中间拼命拨动琴弦,想要让那一场杀戮晚些到来呢。   白狼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将昏迷的妖琴师从地上抱起。   他的身子很轻,在这风沙之中仿佛如同一片折断了的羽翼一般,伸手一捞就能轻易地抱起,那身子失去张力,倚在白狼怀里,让她感觉很心疼。   她站起身的一瞬间,风沙加剧,吹走了遮住她面容的布。   白狼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她本想将那头巾重新绑回来,可是风沙愈来愈大,一瞬间就卷走了那薄薄的一片布,连零星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仿佛被动荡吓了一跳,倚在她怀里的妖琴师的身子轻轻动了一下,那长长的睫毛微微掀开,又无力地垂下。   白狼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将他抱起,送往最近的镇子。   原本想要战争结束就去京都寻博雅大人的,但是这家伙伤地这样重,总不能就这么把他丢下吧。行程被推迟,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嘛。   2.   妖琴师的意识是而模糊时而清晰,他不能判定那个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子是真是幻,他只感觉到对方将他抱起,送去了远离风沙的地方。   耳畔的风声停息的一瞬间,他感到一阵静谧的安宁,终于得以放松地睡去,在那个女子的怀抱之中。   他头上的角断裂了,流了不少血,对方就用清凉的草药为他包扎,直到那伤口停止流血。   迷乱的梦里,他看见那女子身后始终背着一把弓,就连睡觉时也不肯放下。   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昏迷中的琴师对自己说道。   他的眼皮太沉重了,压得他睁不开眼来,只能被迫继续昏迷。或许是眼睛上受了伤也不一定,他想。   于是,他开始渐渐地期待起来。   也许等他眼睛上的伤口痊愈,他就可以看见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女子了。   一个穿行于死尸之间,却将他救起的女孩子——一个明明轮廓瘦削,却不肯放下肩膀上背负着的弓箭的女孩子。   他因期待而感到快乐起来。   3.   白狼照顾那个伤重的琴师将近两周,这两周里对方都是处在昏迷的状态。她看着那家伙头上的角不再流血,可惜了留下的伤口再也无法愈合了。   再过两天,妖琴师应该就会醒来了吧。   在这整年整年都漫着风沙的地方,很快就要迎来雨季与春日了,到时候他一睁眼,应该就能和他一起看见这里的青绿色的样子了。   白狼坐在他旁边,夜深挑烛,一手托腮,暗想着,这样也不错。   她这么想这,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妖琴师的睫毛。   “早点醒来吧。”   将近黎明的时候,寂静的夜色终于被号角声划破了,刺耳的马蹄声从屋外传来,带着不好的消息一并将沉睡的人惊醒:   “白狼大人,敌人进行最后一次冲锋了。”   白狼猛地惊醒——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看来还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人类的世界总是如此复杂地,谁也不甘愿就此结束,一定要洒上更多的鲜血才肯罢休。   无奈,她只得离开了那沉睡着的家伙。   她重新披上战袍,走出门的一瞬间,又顿住了脚步。   白狼重新回到屋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样的想法,俯下身在他额上轻轻一吻:“不要再来战场了,去花柳繁华的地方为人们弹琴吧。”   她说着,笑了一下:“擅自找人修好了你的琴,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到你。”   说罢,在如雨的马蹄声中离去。   4.   妖琴师在黄昏将近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   金色的黄昏余光照在他金色的眼睛上。他下意识伸手在床畔摸了一下,那把琴还在,已经被人修好。   修琴的工匠应该是北方拙劣的工人,虽然修琴修地小心翼翼,然而那琴音拨动之时仍是会有变调,但是没关系。   就当做遇见她之后,所拥有的崭新的琴音罢了。   妖琴师并非全然没有意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何受伤,如何被人搭救,如今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被人修好了的琴,心怀感激,却又有点羞涩:他该对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女将军说什么好呢?   他在脑海之中描摹她的样子:白色战袍,背着长弓,纵马而行之时如烈火奔腾——   妖琴师垂下了头,嘴角含着一抹笑。   要对她说什么?   是单纯的感激,还是对她告白呢?   这时,有侍女端药而入,见他醒了,显然诧异:“先生醒了么?身上有哪里不适?”   对方显然并不怕他,只是温和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妖琴师接过那碗用于治疗人类伤病的药,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侍女转身离去,妖琴师沉默地喝尽了碗里的腰,起身下床,想去找那个救了他的姑娘。   然而他在狭小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抬头看着那树叶上的一点难得的新绿,心中莫名有些焦急。   他拦住路过的人询问,可曾看见一个身背长弓白色战袍的女将军。   “先生问得太迟了。”那人无奈地回答:“最新的一场战役黄昏后刚刚结束,女将军随军出征,尚未归来。”   夜色将临,零星的马蹄声有一次在寂静的小镇里响起——   战役大获全胜,将军葬身沙场。   妖琴师陡然一惊,手里的琴不知不觉间摔了个粉碎。   怎么会碎了呢?   她好不容易才替他修好,怎么就这么碎了呢?   5.   妖琴师将碎了的琴背在肩上,跟着人们去了一趟那就在城外不远处的战场。   明明尸骨堆积如山,他却找不到他要找的人。   他在那些尸骨中走了三日三夜,只寻到了一把被人踏裂了的弓,以及,她的头巾。   有人传言,那个强大而又美丽的将军其实是个妖怪,身死之后,连个尸体都未曾留下。   他找到了她的弓,她的战袍,还有那在风沙之中被卷走的头巾,将这一切葬在了附近的山下。   妖琴师为心爱的女子找了一片安宁的墓地,因为找不到她的尸首,只能做了一个衣冠冢。临埋土的时候,他将那把摔碎了的琴也一并埋了进去。   如果真的是妖怪,身死之后魂飞魄散,是没有来世的。   那这琴,就再也没有机会弹了吧。   6.   妖琴师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是自私的,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听过她的意见,也没机会当面对她问出这样一句话。   愿意嫁给我么?   尸山尸海之中这样偶然地相见了,被她救回了苟延残喘的一条命,被她身上的风姿所吸引,就这样自顾自做了决定。   在昏迷之时他便有幻觉,梦见红烛燃尽之时,他掀开那刺绣纹金的盖头,终于看到他新娘的面容。   可惜没机会了。   他将一身红衣一同埋进了墓中,并穿着红衣,在那墓前安坐一夜。   夜尽,天明,红烛燃尽,他转身离开。   临走前他将她坟前的黄土揣入荷包之中,并意欲一声携带。   这样,你就成为我素未谋面却得以相守一生的妻。   7.   去那花柳繁华的地方为人们弹琴吧,她曾在他的耳边如是说过。   于是,他离开了边境之地,来到了京城,可是他已经没有琴了。   那便坐在人群中听别人弹琴就是。   妖琴师这样一坐,便可以听一个下午。   那一日,酒肆之中,他坐下听人弹琴,觉得乐声入耳,对他来说竟是如此地遥远。以前他若是听见别人弹琴,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摸一摸怀中的琴才能放心,而现在却只是听听就觉得无比满足了。   他正要起身离开,忽然远远地瞥见人群中坐着的一个女子,身穿简练的白衣,肩背一把长弓,正坐在屋子的一角和另一人把酒言欢。   妖琴师来京城已经有些日子了,他自然认得坐在边上的那红衣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源博雅,以箭术精湛著称,而他身边坐着的那个眉眼飞扬的女子,那轮廓与侧影竟然是那么地熟悉。   啊,世上竟有人如此相似他早逝的妻子么?   于是他又坐了下来,耳中却听不进那琴声了。   不多时,那两个人的酒喝完了,并肩站起,离开了酒楼。   8.   白狼跟随博雅离开酒楼之后不久,自顾自低头笑了一下:“博雅大人方才说的那个头上生角的怪人,并不是怪人,而因他是妖怪,如今假装了人类的样子混迹于京城听听琴声而已。至于那头上的角,只有我和博雅大人看得见,外人都是看不见的。”   博雅笑道:“你好像认识他的样子,要去打个招呼吗?”   白狼说:“当日最后一战结束之后,我将他从战场之中救了回来。后来本想与他告个别再离去的,奈何文书紧急,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博雅反倒是很感兴趣:“既然是救命之恩,为什么不就此相见呢?”   白狼叹了口气:“大人有所不知,我救起他时,他早已经昏迷,从未看见过我的样子。如今我就这么走过去说我救过他,那就有讨要报酬之嫌了。”   博雅遗憾地说:“好可惜,我原本还觉得你们可以就此结下一段姻缘的。”   白狼失笑:“大人切莫在笑话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哪儿来的什么姻缘?”   这时候,妖琴师也离开的酒肆,向外走去了。他并没有看见站在街角的两个人,只是自顾自走远了。   白狼说:“大人您看,他腰上配了荷包,上绣双鸟交颈之纹,想必是早就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博雅笑道:“这两日练百步穿杨,你的眼神比之前还要厉害了呢。”   白狼笑笑:“多谢大人。”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别过脸,低声道:“而且我一个妖怪之流,能在博雅大人身边学习箭术,已经很是满足了。”   9.   妖琴师在花柳繁华的京城走得累了,便站定下来,抬头看着头上蓝色的苍穹。   耳边是京城的喧嚣,他还并不习惯这样的喧闹。   他伸手摸了摸腰际的荷包。   不论如何,带着他所爱的人游览京城,偶听琴声,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他低声喃喃:“你知道么?我今天遇见一个与你很是相像的人,这让我分外惊喜。”   他正说着,见白狼跟在博雅身后,两个并肩离去,谈笑风生。   他也该离开京城了,妖琴师这样想着,于是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遂,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   这里想写的是各取所得。因为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白狼未必会喜欢妖琴师的乐曲,而妖琴师未必能与白狼一同射箭比武,所以让他们相遇之后擦肩而过,各自留存最好的想象,于是就都不再孤独。      ☆、40、吸血姬×犬神   吸血姬从小就喜欢啃别人, 得谁啃谁一口。   后来因为她性格冷漠,对别的小朋友又太凶, 最后落了一个没朋友的下场。   也因为她从小体弱多病, 家里人给她请了一个守护神。   本来想请风度翩翩且翅膀美丽的大天狗, 最后请出来一只犬神, 也算是……片面地得偿所愿了。   吸血姬一点都不喜欢这只狗。   他不仅长了一个狗头, 还背着一个不伦不类的包, 最重要的是,他夏天掉毛。   吸血姬只希望,这家伙离她越远越好, 她才不需要什么守护神呢。   然而犬神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她又安静又漂亮,总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家里的窗户上看着外面的世界。小小的女孩子将额头顶在玻璃上,小小的手撑在哪里, 冷淡地看着窗户里的一角蓝天。   今天下雨了, 吸血姬想要推开窗子,然而那窗户被封死了——因为她身子多病,不能见风。   她回过头, 目光在一堆杂物和娃娃中找到站着打瞌睡的犬神, 叫了一声:“喂,黄狗!”   犬神听见他的小姑娘叫他, 立刻醒过来,高兴地跑了来,热切地问:“怎么啦?”   吸血姬小小的脑袋倚在玻璃上, 小声问:“下雨是什么样子的?”   犬神知道她没有见过雨,家里的人也不让她出去,于是端了一杯水来,用手沾了水,轻轻地在她脸上洒了几滴水:“就是这样的哦,水滴落在脸上,然后慢慢干涸。”   吸血姬不再继续说话了,她把头靠在玻璃上,侧耳倾听着外面的风声透过厚厚的玻璃传了过来。   她又问:“风是什么样的呢?”   犬神立刻在屋子里奔跑起来,衣袖带动的风拂起了吸血姬的头发,他略有些傻气的笑着,对着吸血姬说道:“这就是风啦,流动的空气将来自远方的香气带来,把树叶吹出哗啦啦的响声,将遮盖月亮的阴翳吹走。”   吸血姬不再看他了,背过身去,依旧将脑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小声问:“那我长大以后,会怎么样呢?”   犬神跑得直喘气,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吸血姬已经又看向窗外了,连忙道:“你是贵族的小姐呀,有着高贵的血脉,以后当然是嫁给高贵而又英俊的公爵,生下和您一样美丽的孩子——”   他无论怎么说,那个小家伙都只是恹恹地趴在玻璃上,聊无趣味地坐着而已。   犬神感到很失望,只能低下头,耷拉了耳朵。   这时候,吸血姬忽然拍着窗户,欢呼起来:“表哥来啦,表哥来找我玩啦!”   犬神从窗口看去,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正雨中撑着一把黑伞缓缓走来。   吸血姬从高高的窗台上跳了下来,犬神吓了一跳,赶忙扑过去接住了她,才使得她没有摔伤,而她毫不介意地直接跑开了,雀跃着奔到衣柜前精心挑选着她的衣服,眼睛亮亮地看向犬神:“我穿什么好?穿什么好呀?”   犬神很少能见到她高兴的样子,而这么高兴的时候,必然只有那个面容苍白的年轻人来找她的时候才能见到了。   吸血姬挑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正穿着的裙子最好看,自顾自笑着说:“我还以为下雨了,表哥就不会来看我啦。”   犬神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那您到底是为什么会如此高兴呢?”   吸血姬小心翼翼地带上自己最漂亮的宝石,笑道:“因为表哥会给我带来外面的世界啊!属于兔子的皮毛、春天的藤蔓,还有他最喜欢的红玫瑰。”   犬神叹了口气:“那您知道红色玫瑰所代表的含义吗?您现在还年轻,可能并不懂得什么是追求……”   吸血姬忽然抬起头来,高兴地问:“你是说表哥也喜欢我吗?”   犬神愣了一下,就见他的小女孩跳了起来,跑到他面前,站在椅子上踮起小小的脚,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谢谢你啦,守护神!”   她说完,就雀跃着奔了下去。   犬神失落地站着。   因为喜欢外面的花儿吗?   2.   犬神离开了城堡,去外面采摘了春雨中盛放的蒲公英,在树林中为她找到了一片独一无二的红色叶子,然后带回到了城堡。   他回来的时候,那个面容苍白的年轻人已经离开了,吸血姬坐在她那张大大的床上,满心满足地抱着一盆玫瑰静静地睡着。   一定玩得太开心,所以熬不住睡着了吧?   犬神走了过去,想要将那沉重的盆栽抱走,然而吸血姬嘴角的那一丝笑实在是太过于好看,最后他只好放开了那个沉重的花瓶。   那就让她抱着睡吧,虽然这样很危险。   但是,只要他在旁边时刻小心着,就不会出事情了。   犬神想要将手里的蒲公英别在她小小的耳朵上,然而他伸出手那一瞬间,发现那朵简单的小花和鲜艳美丽的红玫瑰相比,顿时黯然失色,失去了光华。   只是一朵小小的野花啊,怎么比得上玫瑰呢。   犬神想要将自己从林间找到的那片红色的叶子放到吸血姬的窗台上,却发现那里并排摆着一列美丽的枫叶,十分整齐的红色毫无瑕疵地呈现于眼前,显然是秋天的时候摘下,细细晾干之后,留到春日到来,满城翠绿才带来送给她的。   是一个很用心的男孩子啊。   奇怪啊,明明作为守护神,应该全心全意替她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样难过呢?   犬神看着那熟睡的孩子,暗暗地想着。   3.   “亲爱的守护神,为我把外面的星光带回来吧,好不好?”   期待的眼神,因为从未外出而苍白的肌肤,紧紧握住他衣角的小小的手。   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她那样可爱的样子呀。   更何况,她是自己要守护的孩子呢。   于是,犬神带着一个罐子离开了城堡。   那个孩子啊,天真的以为那星光可以撞进罐子里为她带回来呢。   犬神走出城堡的时候,回过头,看着她趴在玻璃窗上的脸,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她挥手告别。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附近的城镇了。自从那个孩子出生之后,他十五年来都一心一意守在她身边,尽一个神明应该做的义务。   他没有办法将星光装进罐子,只能茫然地在镇子里游荡。   他确实做到了一个神明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他的心不听他的使唤,擅自爱上了那个需要他的保护苍白女孩子。   一个脆弱而又多病的女孩子。   吸血姬曾经问过他,什么是守护神?   犬神摸着她小小的头回答:“就是重视你的安危胜过自己本身的神明,在你出嫁之前会时刻守在你身边,不让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伤到你分毫。”   就像是为你看门的一只狗,时刻守卫在黑夜里,好让属于你的玫瑰能在黎明盛放。   怎么才能将星光装进罐子呢?   犬神无助地在街上游荡者,随意抓住一个人,问了起来。   对方听见之后,笑了起来:“你是要去骗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啊?”   犬神无奈地说:“不是骗,是让她高兴。”   而且她马上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在她成年的生日那天,她将嫁给她心仪已久的表哥,而婚礼之后,守护神就要离开她了。   无论如何,也该送给她一个美丽的礼物才对。   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华贵的马车:“据说那位公爵的城堡里有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会在夜里闪闪发光呢。当然了,也有人说那是深海的明珠,可是谁知道呢?反正都是那些贵族的玩意。”   犬神恍然大悟——是啊,将一颗明珠放进罐子,当吸血姬打开那个罐子的时候,就可以看见黑暗里的光芒了。   那明亮的样子,应该与天上的星光无异吧?   犬神又感到困惑了,那马车里坐着的可是贵族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守护神,怎么才能从贵族家里带出那颗明珠来呢?   作为一个神,他不能偷窃,不能杀害生灵,不然就会化作白烟消失于黎明之前呢。   这时候,那辆马车停了下来,走下一个面容苍白的年轻人来。   犬神眼前一亮。   这不是那个即使在雨天也不辞辛苦来看望吸血姬的那个年轻贵族吗?把小家伙的愿望告诉他,他应该会很高兴地帮忙吧?   犬神忙追了上去,然而被人潮一挤,他没能及时追上,眼睁睁看着那个年轻人走进了镇上的一家酒馆。   这么年轻就爱喝酒,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犬神无奈地笑了笑,走了进去。   酒馆里的灯火迷乱,一个身穿红裙的女子正俯身在那年轻人身上,挑逗地笑着:“喂,你不是订婚了吗?怎么还来找我?”   那年轻人笑起来:“我怎么可能真的喜欢那个病恹恹的傻丫头?只不过是看重她的继承权罢了,那可是这里最大的城堡啊!”   红衣女子笑道:“那你去找你的未婚妻啊,还来这里看我做什么,我又不嫁给你。”   年轻人将她抱进怀里,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来:“那你看这是什么?”   “水?还是酒?”   年轻人又将那瓶子放入怀中,冷酷地笑着:“是只需要一滴就能致命的毒药呢。反正我的未婚妻自幼多病,成亲之后病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到时候那城堡里可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难道不心动吗?”   犬神怔在门口。   啊,婚礼很快就要举行了呢。   4.   犬神在深夜里回到了城堡。   吸血姬当然还没有睡,见他回来了,立刻兴奋地扑了过来,眼巴巴地等着他手里的罐子。   犬神疲惫地笑了笑,打开了那个黑漆漆的罐子,里面的夜明珠在深深的夜里放出美丽的光芒来。   犬神说:“没能帮你把星光装进罐子,所以为你摘了一颗最小的星星。你不会生气吧?”   吸血姬小心翼翼地将那美丽的珠子捧了出来,仔细地看着,露出一个快乐的笑来:“好美!”   她踮起脚,轻轻亲了一下犬神的额头:“谢谢你啦,守护神!”   犬神说:“你要好好珍惜这颗星星啊,虽然它是最小的一颗,光芒也只能在夜里看到,但是它是只属于你的星星,和天上那些属于所有人的珠子是不一样的。”   吸血姬很高兴地点头,她显然很喜欢这颗珠子。   犬神又说:“天快亮了,我得走了。对不起了,本来答应要陪你直到嫁人的,可是我现在就要离开了。”   吸血姬茫然地抬起头:“为什么?就算我嫁人了,守护神也可以一直呆在我身边啊?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犬神说:“啊,是啊,要去照顾别的孩子了。”   吸血姬忽然变了脸色,苍白的脸颊变得越发苍白起来。   她猛地摔了那珠子,抓住犬神的袖子说道:“我不要你走!那珠子我不要了,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犬神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他也想留在她身边啊。   而且他的私心,让他一不小心喜欢上了这个孤独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她的依赖,或许是因为她的孤独,他不清楚。   可是他已经不能再留下来了,因为黎明就要来了。   作为一个本该守护她的神,却犯下了罪孽,杀死了她最爱的人,黎明到来之后,他就要和那些所有犯下了同样错误的神一样化作黎明的白烟了。   犬神说:“对不起啊,本来答应了你,要永远保护你的。”   他甩开了小家伙的手,走了出去。   吸血姬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忽然醒悟过来自己被人丢弃了,不甘地追了出去。   他怎么可以提前走呢?他明明答应了自己的。   她固执地追了出去,奈何他走得太快了,她追不上。   在她终于跑下了那高高的楼梯之后,她站在那巨大的门前踌躇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城堡,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无尽的空白。   吸血姬坚定了的心,最后还是追了出去。   然而,在她追出去的那一瞬间,黎明的光从云间偷偷跑了出来,照耀了大地。   面前的空地上只有晨间的阳光,连犬神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他最后还是丢下她先走了。   吸血姬忍住了软弱的眼泪,跑回了城堡,紧紧关上了大门。   外面的人,全部都是骗子。   她再也不要离开这个城堡了。   她回到窗台前,想要在窗户上再看最后一眼那个背影,然而即便是在高高的窗台上,她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背影了。   吸血姬忽然感到一阵极度的难受,猛地掀翻了那窗台上盛放的玫瑰。   星光是不能装进罐子的,她早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啦撸我编编说我不更新,她就吃!了!我! 她还是更新三万就有编!辑!可!以!吃! 我我我要疯狂更新!!!!!   ☆、41、雪女×辉夜姬   雪女在京都贵族家里当值, 为的是谋个营生。   其实她也不是没在别的地方应聘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都以失败告终。   比如最初的时候她年纪尚小, 去京都的一家酒楼做个打杂的, 老板本来不想收她, 然而见她做事冷静, 长得又漂亮, 关键是干起活来从来不抱怨,一个顶十个,还能把惹事儿的客人一口气全冻住, 就将她留下来了。   从后院打杂做到楼前跑堂, 远比一般娇娇软软的女孩子厉害多了。   然而……   自从雪女姑娘来了前院当跑堂,客人们起初是小心翼翼,过了没一阵就日渐稀少, 最后原本客满盈门的一家正热的酒店, 就这么活生生变成了一个门前车马稀的空荡所在。   老板反应比较慢,一开始没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了,还拿出小本本总结反思来着。   后来, 他一次换了酒店的招牌, 酒店的瓷器,酒店的木地板, 甚至还换了一个老板娘,最后在临近破产之前,他终于醒悟了:   问题就出在跑堂的啊。   虽然是银发飘飘美人如斯的一个小丫头, 然而每当她抱着肩往门口一站,那冷气就开始在热闹的酒楼里悄悄蔓延……   雪女生性喜欢安静,从来不喜欢别人高声说话,于是,在原本沸反盈天的酒楼里,只要有那个客人喝得高兴一不小心提高了声音,就立刻能感受到背后那弥漫而来的一股冷气,这种时候他要是愿意回个头,定然能看见一个肩披雪白长发,长着纯粹的蓝色瞳仁的小美人静静地望着他,那眼神之锋利……   简直可以用来杀人。   于是,渐渐地,酒楼开始变得安静,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喝酒,没有人敢大声喧哗了。   然而大家来买酒喝本身就为了高兴,如今这小心如同面见上司的场景,实在是不像是在放松,反倒是像花了高价钱买了罪受,于是,人们都转向附近的酒楼聚集,整座楼都被腾空了。   酒店老板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机妙之后,立刻想都不想就辞退了雪女。   没了工作的雪女在京都很多家店都打过工,然而只要她走到哪里,那家店就濒临倒闭,渐渐地,京都的圈子里就传遍了——   千万不要收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银发小丫头来店里打工。   这下好了,雪女没事儿可做了。   她去做的最后一份工作,是糕点店帮工。   那家店铺不大,生意也很冷清,因而老板娘并不在乎来做活的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传闻,见她能吃苦,立刻收了她。   雪女的工作,就是负责帮老板娘售卖糕点。   店里很冷清,雪女一般都没什么事情做,直到有一天,一顶华贵的轿子停在了店门前,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粉蓝色衣裳的漂亮小丫头来。   小丫头圆圆的一张包子脸,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虽然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带着那个竹筒一样的傻东西,但是雪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自年幼时起在京都就颇有美名的辉夜姬。   长得还真是挺漂亮呢,雪女暗暗地想着。   辉夜姬是第一次见她,她没想到可以在一家小小的糕点店里遇见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当时就有点紧张,很害羞地低下了头抓住了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袖子,小声说:“漂亮姐姐,你想卖给我什么呀?”   雪女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   这小丫头还真是……   哪儿有问别人想卖给她什么的?   她出来难道就是为了收人家卖给她的东西,而不是为了自己去买东西?   雪女不想和这个小家伙多说什么,毕竟小屁孩懂什么,她只是懒懒地撑着脸,淡淡道:“我什么都不想卖给你。”   辉夜姬一下子慌了:“哎?”   雪女凶得很:“爱买买,不买拉倒。”   辉夜姬睁大了眼睛望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忽然就积了泪水,吧唧一下沿着圆圆的脸颊流了下来。   雪女挑了挑眉:“哈?还真是大小姐啊,这就哭了?”   辉夜姬哽咽着,小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一边抽着小鼻子,一边用那双可怜至极的眼睛望着她,小声说:“小姐姐不喜欢我吗……”   雪女瞥了她一眼:“这么爱哭,真是烦死了。”   她说完,辉夜姬哇的一声就大哭出来。   雪女知道她的随从就在外面,生怕她哭得厉害引来了外面的人。这丫头可是京都之中有名的贵族,她可惹不起。   她赶忙走到辉夜姬身边去,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辉夜姬骤然被漂亮小姐姐抱了,一时间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吓得连哭都忘了。   她本来以为小姐姐要抱着她好好哄她了,谁知道对方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伸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般锋利的冰雪做成的剑,此刻轻轻地用剑尖抵在她的小肚子上,威胁道:“听好了,你买不买东西是你的事情,但是你可别想仗着自己长得可爱就在我店里闹事。你现在要买什么就赶紧掏钱,要是不买,趁早滚蛋,再让我听见你哭一声——”   她说着,用那把散发着寒气的剑轻轻地在辉夜姬的小肚子上敲了敲,柔声道:“我就把你的肚子剖开,肠子扯出来挂在你的脖子上勒死你,听懂了么?”   辉夜姬哪儿见过这么凶的漂亮姐姐,当场吓得连喘气都不敢了,哆嗦着立刻点头。   雪女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她。   辉夜姬睁大了她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雪女。   她觉得……这个小姐姐身上冷冰冰又好残忍的气质,让她好喜欢啊……   雪女见她依旧不肯走,便皱了眉问道:“喂,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是想买什么吗?”   辉夜姬呆呆地仰着脸,小声说:“我……我想买雪女姐姐的漂亮眼睛……”   想买那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睛,想要那宝石一般的光泽。   辉夜姬小小声地问:“可以摸一下吗?”   雪女震惊了。   原来这么小,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   竟然是一个挖人眼睛的,杀人狂,小变态。   这小小年纪可不了得啊。   于是,几分钟之后,辉夜姬的随从们就看见自家主子,自家萌萌哒的小主子,被人拎着领子从店里扔了出来。   扔出来以后,因为冲击力没能站稳,甚至还蠢萌蠢萌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随从们:“……”   能用这种暴力的方式对待如此可爱的小女生的,一定不是正常人。   然而,令他们一度费解的是,他们家的小主人,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因为自从被那个冰山美人从糕点店里拎着领子丢出来一次之后,小主子好像就萌上了被人不断地扔出来,虽然姿态狼狈,但是她自己却乐在其中。   辉夜姬几乎每天早上都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上轿子,然后去糕点店里赖一圈,直到被人拎着领子扔出来,再咕噜噜地滚回去。   再后来,糕点店上摆了一个牌子:“辉夜姬禁入。”   虽然天天被人丢,但是辉夜姬自己却是乐此不疲呢。   可惜……   就这么被扔来扔去,扔了一个月之后,辉夜姬再度打扮得漂漂亮亮来到店里的时候,就只看到上了年纪的老板娘站在店里了。   辉夜姬很高兴地在店里探了探头,却并没有发现雪女的影子。   “小姑娘,买什么?”   “不买东西,我来找那个银头发的漂亮姐姐。”   “哦,店里的经营支撑不下去了,我也打算买了店铺另做准备,就辞退了她。”   辉夜姬一下子傻了,整个人都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过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是缺钱吗?如果缺钱的话,店里的所有糕点我都买下了,好不好!”   老板娘指了指店里:“现在没有糕点了。你既然要买,为什么天天来却不买东西?”   辉夜姬哭了起来,拉住老板娘的袖子哀求道:“我会买的,我会买的,你不要让雪女姐姐走好不好?”   老板娘无奈地说:“她已经走了,再说了,她又是那么来去无踪的人,京都里的店又不收她,早就离开京城了吧。”   辉夜姬忽然意识到,自己把重要的东西搞丢了。   她应该更成熟一点的,不应该傻乎乎地去惹雪女姐姐生气。   如果……如果再见到她的话……   她一定要做一个乖孩子。   2.   雪女在大天狗府里见到辉夜姬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萎靡的。   怎么好不容易躲到这深宅大院里来了,这小家伙又来了?   不过好在这小东西是来和大天狗相亲的,和她应该没关系吧。   不过……她好歹也在大天狗家里当了几年下属,再怎么说这小子实在是对她还不错,要不要上去提醒他一下,这小丫头其实是个有点变态倾向的……杀人狂?   她还在思忖呢,这小丫头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了。   言笑之间满溢着欢喜,甚至还假装出来不认识她的样子。   辉夜姬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仰着圆嘟嘟的小脸蛋,小心翼翼地说:“雪女姐姐,我是辉夜姬,你好。”   然后对着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雪女:“……你好。”   辉夜姬很正经地看着她,字正腔圆地一字一句说道:“根据我的访问,这盘糕点最适合雪女姐姐,而且据他人所说,雪女姐姐最喜欢吃这个,所以请!用!餐!”   雪女:“……”   哎呦笑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辉夜姬歪了歪头,很紧张地等着她品尝一口。   雪女看着她那副小样子,忽然很想欺负欺负她,于是抬起下巴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用下巴尖指了指她手里的糕点:“你都没吃过,你怎么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你先吃。”   辉夜姬生怕被她讨厌,立刻一把抓起盘子里的一块糕点,整个儿塞进了嘴里,差点没被噎死。   于是,大难不死的辉夜姬,一边咳嗽着一边剧烈地点头:“好吃,非常好吃的!”   她的眼睛里都呛出泪水了,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雪女。   雪女憋着笑,继续调戏她:“喂我。”   辉夜姬如同得了恩典一般,激动地小脸通红,立刻抓了一块最漂亮的糕点想要喂给雪女。   然而……   她在地上点了点脚,然后蹦了蹦。   嗯……太矮了,够不到。   辉夜姬很努力地举着小手里的糕点,非常执着地看着雪女。   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神采。   嘛,还挺可爱的么。   雪女挑了挑眉,微微弯下腰,从辉夜姬手里叼过那块糕点,嘴唇触到啊冰冷的小手的时候,那小小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雪女心满意足地吃掉了糕点。   真……真特么难吃。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换了。 话说对百合这件事,我原先超级萌百合,然而我今天去洗澡的时候,遇见了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0.0 因为我去的时候正好是人少的时候,所以我身边还是有很多空着的位子的。 然而我开始洗以后,有一个胸大的小姐姐,站在我面前。 嗯……因为我高度近视,所以不戴眼镜看不清脸……只能看得见胸大…… 然而旁边真的有很多空位置啊! 于是,我洗脖子的时候,小姐姐看着我(或许只是我的错觉,毕竟我看不清),洗胸的时候,小姐姐看着我……然而我又不好意思看她,因为我看不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看我。 如果她真的在看我,那我们奶对奶站着互相看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为了验证她到底是不是在看我,我做了一件事。 我当着她的面,挖了挖鼻孔。 然后对面的人仿佛吃了一惊,愕然愣了一下以后,果断转身走掉了! 看吧看吧果然就是在看我! …… 为什么我现在有一种自己好傻白甜的错觉……   ☆、42、【完结章】荒川×一目连   水神荒川看不惯外面那个矮子一目连很久了。   明明没有什么真正的实力, 却位列最出名的式神之中,实在是让人感到好笑。   而且那矮子分明还少了一个眼睛, 这幅受伤之后的打扮自从千百年前他失明第一日就是如此, 实在是让人看着就很不爽。   至于一目连么, 看不惯外面那条咸鱼荒川也很久了。   他自然知道荒川看不惯他, 但是真正令一目连觉得可笑的是, 那傻子明明看不惯他, 却偏偏日日盯着他看个没完,结果越看越不爽,不爽还要看, 最后自己和自己死怄气。   呵, 要是有人和他说这个水神脑子没病,他都不稀罕信。   想看两厌的日子,就这么一下子过去了几百年, 两个人神庙紧挨着, 每次出门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肯饶了谁。   荒川那边就觉得好笑了,哈哈, 你小子就一只眼, 还能顶得上我两只眼的么?   于是这条咸鱼为了和一目连争个高低,整天地坐在一目连家门口, 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一刻都不敢放松地等着一目连出来和他对着瞪。   一目连在庭院里看见一条两只眼都快爆出来的咸鱼,笑得差点没有昏过去, 只能坐在室内,伸手扶了扶隐隐作痛的额头,抖着肩膀笑个不停。   嘛,这蠢咸鱼,还挺可爱的啊。   他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和这条长不大的咸鱼较劲,于是每日里就坐在屋子里,闭门不出了。   这傻子自己呆的累了,总会走的吧?   2.   荒川活了几千年,实在是早就活腻歪了,然而近几百年他发现了一件不腻歪的事情:和一目连相互奚落。   “哟,矮子。”   “呵呵。”   “哟,瞎子!”   “呵呵呵。”   他今天多说了一个字,是不是代表自己的奚落起作用了呢!   荒川日复日陷入了这样的游戏之中不可自拔。   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引起他敌人的注意,然后惹得他不高兴。荒川就这么小孩一般地玩了几百年,忽然有一天……   一目连不理他了。   而且坐在神庙里,不出来了。   荒川一下子就陷入了“我的敌人是不是不恨我了他是不是有了别的敌人可以恨了还是有其他敌人比我更厉害”的恐慌之中。   一目连去讨厌别人了?   荒川沉迷于幻想,日渐消瘦。   2.   荒川依旧不甘心,在一目连门前守了三日,终于把他移情别恨的人给找出来了。   一个双腿修长,白嫩地几乎不像话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不仅一目连走到哪里跟到哪里,而且还当着他的面,一把扑到一目连身上,身后揽住他的脖子:“再多陪我玩一会嘛!”   一目连无奈地叹了口气:“玩什么?”   “……去钓鱼吧!”   荒川大老远等着奚落一目连,然而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带着那个女孩子走了。   两个人走远了很久他才恍然醒悟过来:等下,那是个……男娃子?   要是个水嫩娇美的女娃子就算了,竟然是个男娃子?   荒川一下子就陷入了不可描述的纠结之中。   要不要抓了这个男娃子直接把他淹死在河里呢?   嗯,反正水下是他的管辖之地,每年淹死那么多男人女人,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怪就怪一目连自己要带他去钓鱼,遇上风浪,死了也活该。   然而荒川脑子一短路,竟然忘了,这里一共就一个水神一个风神,不是风神的锅,那自然就让水神全背了啊!   荒川溜到了他们钓鱼的湖边,躲进了树丛之中。   他躲在后面,很紧张地想,他这都是为了让一目连以后只恨他一个……虽然他总觉得这想法有哪里不对,但是!谁让一目连将他丢在庙外,等了那么多日都不肯出来看他一眼呢?   他侧过头一看,陡然发现般若正靠在一目连肩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十分高兴的样子。   要死哟!   赶紧大风大浪把这男娃子淹死啊啊啊!!   3.   般若将脑袋倚在一目连肩上,舒舒服服地在上面蹭了蹭笑道:“一目连哥哥,那个傻子荒川又跟过来了,他是不是喜欢你?”   一目连没有回头,但是树林里面那又咬牙又跺脚的声音他可听得清楚,此刻无奈地笑了笑:“钓鱼吧。”   般若回头看了一眼荒川,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凑到一目连耳边道:“你看他的睛都快眼瞪出来了,是不是吃醋了?”   一目连冷笑道:“他眼睛一直就长成那样子的,不如此,怎能绰号咸鱼呢?”   般若笑起来:“那他不要,我可就抢先下手了。”   他正说着,那原本波平如镜的湖面忽然冲出数丈高的水龙来,猛地冲向般若,一把卷住了他的脖子就要将他拉下水去。   一目连微微挑眉,这湖水不起波澜已经数百年,如今等闲平地起波澜,可想是那个傻子做的蠢事了。   于是,他一挥手,万里长风呼啸而至,将那水龙击得粉碎。   般若趴在岸边直咳嗽,楚楚可怜地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向一目连:“差点没命了……”   一目连目光凌厉地回头,见身后树林里,荒川本来正从一棵树后探头看他,和他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吓得赶忙缩了回去。   要死哟,这家伙咋么一只眼睛都这么凶啊!   烈风平地而起,直接将他身后所依仗的那棵树直接拔根而起,一目连蓦然起身,大步上前,猛地一把抓住荒川的领子:“身为水神滥用职权夺人性命,你还想做什么?”   荒川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好像有点怕他生气的样子,但是他随即想到万万不能输与这家伙,立刻挺直了胸背道:“那又如何?”   一目连咬牙:“你信不信我将你水神庙连根拔起,卷大风而至令之摧拉枯朽毁于一旦?”   荒川:“你这矮子,我开个玩笑而已,干什么这么……”   他又指着那边道:“再说那小子不也没事么……”   他一抬头,见般若正瑟瑟发抖缩在水边,身上的衣服被水湿透了,冻得直打哆嗦,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两个吵架。   荒川心想,这小子腿可真白啊,怪不得一目连喜欢他。   一目连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开了荒川,走过去将般若扶了起来:“走吧,先送你回去。”   般若委屈死了:“关我什么事……”   一目连扶着他,柔声问:“还走得动吗?”   般若直接扑在他身上:“呜哇,走不动了!要一目连哥哥抱才能好!”   荒川:“喂,我没——”   一目连将般若整个背了起来,瞪了荒川一眼:“闭嘴。”   荒川:“……”   那男娃子明明就是装的,装的!   4.   荒川自己跟自己呕了两天的气,蹲守在一目连家门口,往哪儿盘腿一坐,不走了。   一目连早几天前送走了般若,这两日闲着无事,见那大叔又坐在自家门口,不由得又是一阵气,直接掀起大风,将对方神庙顶上的屋顶给吹走了。   神庙里登时慌成一团:“荒川大人,不好啦,屋顶被大风吹走啦!”   荒川斜着眼瞥了一眼坐定喝茶的一目连,发现这家伙还挺镇定的,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于是,作为报复,他招来大水,哗啦一下淹了一目连的神庙。   一目连自从失明之后身子很弱,还没来得及开启“护”,就一个不留神被大水猛地冲走了。   荒川一扭头,愕然发现一目连竟然在水中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被大水直接冲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当场差点下跪了。   ……冲……冲走了?   他脑子不太好使,这这……这种时候该咋么办哟?   这时候,神庙里的帚神跑出来,又蹦又跳着急道:“荒川大人,咱们屋顶被一目连大人的风吹走了!一目连大人呢?”   他一回头,猛地看见了那水里挣扎着的一个小黑点,当场吓得直哆嗦:“……啊!一目连大人!”   荒川痛苦地扶住了头。   帚神差点吓昏了:“荒川大人!那水是您召唤的吧!”   荒川哆嗦了一下:“是……是这样没错……”   帚神:“那您倒是召唤回来啊!”   荒川猛然醒悟:“对啊!”   于是水流逆转,将那个已经在水中失去了意识的少年带了回来。那少年长发散落于水中,唯一剩下的一只眼睛紧紧闭着,浑身被冷水湿透,分外惹人怜爱的模样。   荒川紧张了一下:“那……现在怎么办?”   帚神已经要被气死了,整只扫把抓狂地在原地转圈:“抱出来啊!不然就淹死了怎么办!啊……虽然风神大人不会被淹死……那也要抱出来啊!”   荒川赶忙一伸手将他捞出来,他回想了一下那日一目连抱般若的样子,便拦住他的腰,将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腿——来了一个公主抱。   继而,又一脸傻笑着问:“这样?”   帚神:“……”   不管了,辞职吧。   “然后呢,怎么抢救?”   “……要么按胸口,要么人工呼吸吧。”   “人工呼吸是个啥子?”   “……嘴对嘴,吹个气。”   “哎哎哎???我吗?对着一目连吗?要亲他吗??”荒川愣了三秒钟之后,低头有些为难地看着那皱着眉的家伙,发现他唇上沾了水汽,分外娇嫩的样子。   嗯……这是为了救他,他醒过来以后不会气得又掀了屋顶的吧?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那嫣然的唇,本来想要硬着头皮亲下去,然而临到最后又猛地抬起头来,红着一张脸结巴道:“要、要不然,你来?”   帚神:“……不,属下不来,属下要辞职了。”   说罢,转身毅然离去。   荒川见四下无人,好像只有自己能够担当拯救世界的角色了。   但是他还是有点紧张,要不……要不把这家伙带回屋子,慢慢抢救?   这时候,他怀里的人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傻子。”   荒川吓了一跳。自己还没来得及抢救呢,他怎么就醒了?   不能啊!   他不能醒啊!   一目连缓缓睁开了独剩的一只眼睛,一把拉住了他的领子,吻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1.   啦啦啦我完结啦!完结啦!所有式神的故事都写完啦!   ……然而剁椒鱼头那个刀姬×海坊主,我就……放到番外里好了。所有故事都有番外的,我慢慢写……   QAQ毕竟我……是个看脸写文的人。我昨天晚上写他们两个相爱相杀,写着写着就软了。   嗯,软了。   2.   我 必须讲讲我的新文计划!   我不管了,我要写小!黄!文!火柴人啪火柴人的小!黄!文!(然而并不是)   总而言之就是主人公穿越进了火柴人的二次元世界里的故事。   然后所有人都长得一样(女主看来),但是大家的审美是通过脑袋的大小判定的,越接近于完美的几何形状就是绝世美人……   3.   我觉得我想得挺好的,但是昨天和基友讨论了之后,她说要和我分手。   原因就是我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什么玩笑呢。   她问我火柴人怎么和火柴人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就逗了逗她,我说简单啊,用一条可以无限延长的直线贯穿对方的身体,然后进进出出进进出出……   啊然后她问,无限延长怎么进,怎么出? 我竟无言以对啊!!   ……然后我就因为嘴欠被拉黑掉了。   嗯现在跪了一夜搓衣板又加回去了。   你们记住,要当一个忍辱负重的攻,嘴欠之后一定要装乖。 4.   文章开了预收,在专栏里,名字就叫火柴人。   这里是给电脑党的链接:火柴人[综]      ☆、43、白狼×妖琴师【番外】   番外一   和剧情无关的假想:   如果白狼和妖琴师没有擦肩而过, 而是相知相恋结为连理的话……   1.   白狼的日常:“媳妇儿谁欺负你了?名字报上来,老娘一箭射死他!”   白狼(心疼):“媳妇儿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做饭吗, 你看你手那么嫩, 万一划伤了怎么办?”   白狼(宛如被天雷劈中前额, 整个人愕然倒退一步):“什么?媳妇儿你说你有了?”   她一手拿着一把弓, 手腕子上一使力, 咔嚓一声将弓折为两截。   然而老娘并没有小**啊!   妖琴师的日常:   “今天娘子又打了隔壁大哥, 来日再去赔罪吧。”   “今日陪娘子同去集市,见集市中一中年人欺侮妇女,殴打幼童, 娘子拔刀而起, 将渣男劈为三段,如今我们被官府追杀,又得搬家。”   “新家刚至, 娘子见邻人之子被同龄人所欺侮, 本想拔刀相助,然而又同我说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遂教此稚子打架之术, 今日稚子打断欺侮者左腿一条, 右臂一根,再不受辱。”   “嗯, 娘子真棒。”   2.   白狼晨起出去打猎,傍晚方归,夜中听到妖琴师弹奏乐曲, 不由得在屋外伫立许久,边吃边听,待琴声停止才推门而入。   妖琴师抚琴停止,在月夜清光下徐徐回首,对着她露出微笑。   白狼邀功一般地从背上取下猎物,炫耀道:“媳妇我今天打了一只山鸡三只野兔,是不是很厉害?”   妖琴师脸上笑容微微僵硬,仍是柔声道:“嗯,娘子厉害。”   白狼被人夸耀,高兴地不能自已。   妖琴师忍了骂她的冲动,只微笑道:“娘子?”   “嗯?”   “下次夜半猎归,记得不要拿着猎物就啃,容易吓到隔壁家孩子。”   白狼看了一眼被自己啃断脖子的山鸡,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听音乐听得饿了,就随手抓了样能吃的东西……   白狼沮丧地低着头:“那我现在岂不是一脸鸡血,丑的要命?”   妖琴师继续微笑:“丑得要命是没错,只是你今日打回来的是白鹤,并非山鸡,如今一脸鹤血,也算是风雅。”   白狼:“媳妇儿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妖琴师不仅苦笑,替她拿了那猎物回厨房,为她做饭。   自己好歹也是个琴师,怎么就被这样一个焚琴煮鹤之辈迷了心窍,不可自拔呢。   罢了,看在她性情率真的份上,不再计较也罢。   3.   白狼:“媳妇儿,那鹤肉不及鸡肉鲜美,你等着,今日我非给你打一只山鸡回来吃不可。”   妖琴师从床上揽衣坐起,轻挽长发,于帐中笑道:“今日起得早,为我束发吧。”   白狼呆看三秒之后,鼻血喷出,不可自止。   4.   美人临镜,眼梢带情。   一双美目微垂,时而微微抬起,望向身后那拿着手帕堵鼻血的家伙,唇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十指从发间穿过,百绕青丝,结成缠绵之势。   一个时辰之后,妖琴师抬头看向镜子,沉默地望着自己头上的朝天揪和身后堵着鼻子犹自骄傲傻笑的结发妻。   唉,罢了。   白狼揽着他的肩膀,笑嘻嘻道:“媳妇媳妇,好看不?”   妖琴师微微蹙眉,盯着镜中那女子灿烂的笑容,半晌后别开眸子,郁郁道:“好看。”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为你束的头发哪里有不好看的道理?”   “……嗯。夫人真棒。”   5.   白狼追随博雅,在外地平复战乱,每月初来信。   她字写得潦草,总是胡乱涂抹满满一纸,将一个月的琐事全都写上,末了还要臭不要脸地填上:“媳妇我好想睡你,等我战罢归来,定要睡个够!”   妖琴师每每看着那从西北边境捎回来的一厚摞信纸,苦笑不已,每读到最后一句,必当喷饭。   又一月过去,来信上隐有血迹,只潦草一行:   “今天给你买了琴,托人捎去,隔月便到。”   隔月,妖琴师看着捎来的笛子,沉默半晌,提笔写上:“琴已收到,多谢娘子好意。”   6.   她的来信越来越短,字写得也越发潦草。   “媳妇,我想你啊,这边成天吃不饱,饿死老娘了。”   “想你。饿死老娘了。”   “想你。麻蛋,饿啊!”   隔月,白狼看着捎来的一个发馊了的包子,沉默良久,一口啃上。   “媳妇捎来的馒头就是好吃,比这边的饭好吃多了。”   她将馒头啃食殆尽,看了一眼弹尽粮绝之时堆积如山的尸骨,无奈下令:“今日杀马为食,暂且熬过,博雅大人的援军明日就到。”   7.   被敌军围困,杀马食皮之时,有战士泪流满面道:“想念家乡母亲做的烙饼,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吃得上。”   又有人道:“还有儿时树上青梅,酸中带甜,以前到处都是不觉珍贵,现在临死了才觉得好吃。”   白狼啃了一口马皮,撕咬半天才扯下来一块干巴巴咽下去,两眼直勾勾看着远处硝烟:“我想我媳妇,我媳妇锁骨最好啃,一啃一个红印子。”   众:“……”   麻蛋被围困到死就算了,主将还特么带头虐狗!   白狼啃了半天硬马皮之后,茫然问道:“为什么你们都一脸想造反的样子?你们手里不是有马皮吃吗?”   众:“将军放心,我等现在饿的走不动路,没力气造反。”   8.   战后博雅按军功犒赏将领,白狼功勋卓著,却位居最后,颇为不平。   正当众人打抱不平之时,博雅淡淡道:   “主将白狼,被敌军围困之时坚守不降,仍不断给大队伍传递情报,本该重赏。然而情报兵冒死带出来的情报中十页里有九页是你写给你媳妇的情话,腻腻歪歪没完没了,本帅看得十分不爽,不给赏赐!”   同时,战败之前熬夜研究地方情报的主将:“这十页之中九页情话,定是地方为了诱惑我军的假消息,莫信,莫信!”   次日,千辛万苦截获情报之后:“鸭蛋,怎么又是情书?地方主将是不是脑子有泡?”   第三日:“麻蛋,还是情书!众将士,据我这两日观察所知,敌国女子娇艳动人,千娇百媚,莹润如玉,温温脉脉,你们听好了,仗打赢了全是你们的!”   第四日:“……兄弟,咱们别打了吧。”   “?”   “据我研究所得,敌国女子数量稀少,以至敌方主将只得娶男子为妻了。”   “好,退兵。”   白狼:“呵呵博雅大人你战能打赢本姑娘功不可没。”   9.   硝烟停息,战乱平复,英雄纵马归故乡。   宝剑收入鞘中,白袍飞扬,一路跨越千山万里匆忙归来。   白狼身上依旧穿着蒙尘的战甲,到了家门前连门都来不及敲,抬脚将门一脚踢碎,直接奔入妖琴师怀中,哭道:“媳妇啊,饿死老娘了啊!老娘为了回来见你,连博雅大人犒赏宴都没来得及吃哇!亏死了,亏死了!”   妖琴师被她的铠甲硌得生疼,无奈笑道:“好好好,现在就给你去做饭。”   白狼将他揽在怀里,低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竟啃出血来,舔了舔轻笑道:“饭且不急。”   10.   英雄战罢归故乡,又变回原来那个狗熊。   白狼自从那日回来便没了事情可做,整日里躺在床上摸摸肚子:“媳妇,我想吃烧鸡。”   于是妖琴师淡淡笑笑,穿好衣服去给她买烧鸡。   次日,还是同样情形:“媳妇,今天想吃麦芽糖。”   于是妖琴师给她背上点了个垫子,又去买麦芽糖。   在床上将近窝了一个月之后,饿得干巴瘦的白狼终于恢复了元气,捧着肥嘟嘟的脸说:“媳妇,我好像胖了,咱们出去跑步减肥吧。”   妖琴师一个枕头拍她脸上:“胖还吃!还吃!吃!”   11.   白狼与妖琴师化为人形,并肩行于繁华人世,十指相扣,温度从手掌传来,一路透进心中。   片刻后,白狼指着不远处一女子道:“媳妇你看,那美人腿好细哦!”   妖琴师:“呵呵,我腿也细。”   白狼有些激动:“不啊,她腿好白啊,我的腿咋就没那么白呢?你等下,我去问问她是用什么保养的。”   妖琴师不动声色,只扣紧了她的手,目光转向别处,轻声道:“我腿也白,你不问问我是怎么保养的?”   白狼盯着他白皙的脖颈看了半晌之后,流着鼻血道:“不,媳妇儿你腿没她白,我还是去问她好了。”   12.   本来好不容易来一趟人世,白狼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妖琴师,他就不高兴了。   一路上和他说话也不理,白狼凑到他面前去,他也不看自己。   没办法,白狼只好和他一起去吃饭。   妖琴师:“小二,你们这里有狗肉?”   小二:“是,咱家的狗肉最香了,客官要不要来尝尝?”   妖琴师冷冷道:“狗肉就算了,狼肉来一盘。”   白狼:“……”   妖琴师:“呵呵,蒸得白点再端上来,不然她得找别家白的去。”   白狼:“QAQ媳妇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坏了……写完这篇觉得白狼妖琴师好萌,还想继续写……   ☆、44、白狼×妖琴师   01   夜半, 伸手乱摸中:“哎,媳妇儿你别生气了, 今天狼肉你都当着我面吃了, 你就行行好原谅我吧。”   最后一支燃着的烛火已经熄灭, 屋子里黑暗一片, 只听见妖琴师略微有些艰难的声音:“你……先放开。”   白狼将他揽进怀里, 抱得更紧了一点, 故意在他耳边上笑道:“好了好了,我都眼睁睁看着你吃了我后辈了,你就别再赌气了嘛……”   妖琴师:“呵呵, 你以为你对小二说‘随便那点什么来骗过他哄他开心就好’我没听见?你真当我是傻子?”   说罢, 抬脚一踹,将某人直接踢下床去。   被摔在地上的某狼泪流满面:“媳妇气氛难得这么好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2.   妖琴师因着他气质出众,白发翩翩, 一在人间行走就会招来无数女孩子艳羡的目光。   至于蔫巴巴跟在他后面的白狼, 因着背着一把傻了吧唧的弓,昨天晚上又没睡好,今天见他不高兴更是不敢惹他。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简直像只丧家犬。   于是, 有几个胆子较大的小美人就款款持了红纸伞, 悠悠走到妖琴师面前来,刻意站得离他极近, 娇滴滴地柔声道:“大哥哥,请问东路口怎么走呀?”   “哎呀你这样说人家听不懂,你给人家指指嘛。”   “公子你要去哪里?西城门?巧了, 奴家也要去西城门,恰好与公子同路……”   白狼跟在后头,不开心了。   她冷着脸走上来,在两个人旁边假装路过地转了一圈。   没人理她。   于是,她又锲而不舍地,转了第二圈。   依旧是没人理她。   她扭头一看,发现姑娘非但没和她媳妇分开,反而贴得更近了。   白狼这回终于生了气,气哼哼走到两个人面前去,伸出手,强行,将俩人掰开了。   那姑娘骤然被人推开,当即就吓了一跳:“哎?这位姐姐,这是……”   白狼将妖琴师一把抱住,起初只是揽着脖子,后来觉得仅仅是揽着脖子不够宣布自己的主权,于是立刻两条腿直接夹在他的腰上,凶巴巴道:“这是我家的,不给你摸。”   那漂亮姑娘红了脸:“奴家……奴家没有摸的……”   白狼恍然,立刻伸出手,将妖琴师的脸直接挡住,凶巴巴地说道:“看也不许!”   妖琴师:“……知道你生气了,先放开。”   白狼抱紧紧,打死不撒手:“不放!这是我家的!”她说着,斯啦一声扯开妖琴师前襟的衣服,指着他锁骨上的红痕怒道:“看见没,老娘啃的!老娘盖了戳的!”   妖琴师微愠:“够了!”   白狼继续抱着妖琴师怒吼:“看什么看,他全身上下老娘盖了十几个戳,不给你看!”   姑娘眼泪汪汪地看了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良久,盯着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尾巴,吓得立刻跑开了,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把这妖怪生吞活剥了。   妖琴师嘴角抽了抽:“放不放?”   白狼将脑袋倚在他怀里:“不!不放!”   妖琴师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猛地伸手抓住她的尾巴,将她整个人倒着拎了起来:“放、不、放?”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忽然萌上了变态攻和女王受哎! 看!   ☆、45、白狼×妖琴师 作者有话要说:  换完啦!   1.   一到了夏天, 蚊子的数量就会骤然变多,因着他们住在山脚下的村庄里, 所以等到太阳落山之后, 天空中飞舞着无数的蚊虫, 因着妖琴师肉远比白狼柔嫩, 且血肉鲜美, 所以不免经常被蚊子咬的痛不欲生, 连觉都睡不着。   有时候被咬的实在是烦了,他便将自己整个人闷在被子里,第二天被闷热的空气逼醒之后, 依旧懊恼地发现自己身上有多了几个包。   至于白狼……   清晨一觉睡醒, 白狼尚且揉着视线模糊的眼睛,一扭头,忽然发现身边裹着一大坨被子的不明物体, 于是她悄无声息靠近了身, 悄悄掀起那被子去看——   只见柔软的被子中藏着妖琴师那凌乱的银白色长发,而他正因被被子闷得难受,白皙的面庞因热度而红透, 莹润的唇微微张开, 正艰难地呼吸……   似乎因为睡得沉了,正在做噩梦, 那眉头轻轻蹙起,似是极痛苦的模样……   白狼的鼻血再一次毫无例外地喷了出来。   ……嗯,媳妇睡觉的样子太美好, 看了以后容易日渐消瘦,鲜血流尽不幸身亡啊……   至于妖琴师,被闷得要死睡着觉,好不容易呼吸到一些清新空气,一睁眼,忽然见自家娘子鲜血满面地看着自己,虽然是狰狞的模样,然而那痴汉的眼神还算正常……   额……   妖琴师扶了扶额头:“你又偷吃鸡了?吃的活的?”   白狼茫然一抹脸:“啊……”   “媳妇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都是因为你的睡姿太妖娆……”   啪叽。   又是一巴掌糊在脸上。   一糊一脸血。   妖琴师皱眉看着掌中的鲜血,咕哝道:“你这家伙怎么跟蚊子一样难缠?”   2.   两个人本来好好地过日子,现在都被蚊子弄得挺苦恼。   妖琴师每天被蚊子咬,奇怪这蚊子光咬她不妖白狼,而且每天还有增多之势;白狼则苦恼媳妇每天蒙着脑袋睡觉觉对身体不好,最关键的是睡起来样子太妖娆,对她的身体,不太好。   妖琴师这次难得地一觉睡到大天亮,睁眼一看,竟然身上一个新包都没有。   怎么的,现在蚊子都改善从良了,不咬他了?   他茫然睁开了头,见白狼正趴在他边,腿大大咧咧压在他身上,一只胳膊抱着他的脖子,一只胳膊压在他胸口。   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片刻的安静之后,只见睡梦中的白狼一动不动,尾巴却是摇了起来,正下意识地给他驱着蚊子。   妖琴师无奈地笑了。   每隔几分钟,那睡得正熟的家伙就会在睡梦之中动一动尾巴,将落在他身上的蚊子赶走。   罢了,看在她这么热心的份上,就不追究她压在自己身上整整一天,将他压得半边身子抽筋的事实了。   3.   妖琴师最近很不爽。   白狼:“媳妇你知道吗,博雅大人箭术最近越发地精进了,不仅可以百步穿杨,就连那视野尽头的一只苍蝇,一箭过去,也可射中其右眼,甚至不伤左目……”   妖琴师不回答。   白狼:“我若是有一日能有博雅大人的技艺之精准,那么让我去死也值了……”   妖琴师瞪她一眼。   白狼:“媳妇明日博雅大人有家宴,我带你一起去见他!”   妖琴师终于忍无可忍,拂袖怒道:“要去自己去,我才不去看那个有胸无脑的傻子!”   白狼震惊了:“媳妇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博雅大人胸肌健壮不假,但是脑子也是有的啊!啊虽然我也觉得他穿的衣服露胸实在是不美观,但是你要知道他的箭术那可是……哎?哎媳妇你怎么了?”   妖琴师噘着嘴,气哼哼地抱着琴随便拿了块布一裹,将整个琴往背上一背:“离家出走!”   4.   整个宴会之上,白狼都闷闷不乐,沉默地拿着酒杯灌自己酒喝。   博雅坐到她身边,笑话她道:“怎么,好好一个主将,娶了娇妻就算了,现在还在我们这帮单身狗面前装苦闷?”   白狼:“娇妻没了。”   博雅挑眉:“哦?怎么没的?”   白狼郁郁道:“今个儿早晨嫌弃我大老粗,背着把琴离家出走了,自己找风雅的人过日子去了。”   博雅笑道:“哈,就你这性子,能由着他去找新欢?”   白狼回头看他:“怎么不能?我又不是那些只会小心眼子吃醋的女人,他找个风雅美人过快活日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博雅:“……”   真的假的?   果然,没几分钟后,就听见白狼咬着牙说道:“你等着,等他们花好月圆过得美满了,我就将那女人一箭穿心,然后将她心脏挖出来放在火上烤着吃了……让他知道知道大老粗可是不好得罪的……”   博雅扶额:“是是是,你厉害。”   白狼喝得有点多了,砰的一声将杯子狠狠地放在桌子上:“你看着!到时候我将那人挖眼扣心,一定要他知道知道是俊雅风流有用处还是粗暴野蛮管用!”   博雅:“……你可轻点,我这杯子贵得很,摔坏了要赔的。”   半晌,他看着白狼那样子实在是太过危险,总觉得这家伙再喝下去就得把他家砸了,赶紧赶人道:“去去去,赶紧的去找你媳妇去,省得在这儿带着看得我心烦。”   于是,捣乱的白狼被轰出来,在大街上晃悠着找她家媳妇。   只见这家伙晃晃悠悠拉了一个人拦住:“喏,这大京城里什么地方比较风雅?嗯?”   那人骤然被她揪住了领子,挣扎了一下:“那河边上有杨柳,你要是寻风雅,去河里寻好了……”   她晃晃悠悠往河边走,果然看见一个雪白衣衫、长发披肩的人坐在河边弹琴,旁边站着一个手中拿琵琶坐在汤盆之中的蒙目妖怪。   那妖怪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笑道:“公子,这河水下面与忘川暗通,你妖力不强,若是在这种地方遇见两个厉害些的大妖怪,怕是要倒霉。”   妖琴师道:“我妖力不强,你的力量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不见你害怕?”   那女子笑道:“我是这忘川河边的孟婆,在地府之中有职位的,寻常妖怪不敢动我,倒是你,区区一介琴师,身边没有个厉害些的妖怪陪同,骤然来到这京城,可能会有危险。”   白狼在远处看着,不仅撅了嘴。   什么嘛,这才跑出来多久,就勾搭上别人了。   说的倒是没错,最近京城里的贵族盛行喂养式神,看他那文文弱弱的样子,指不定被哪个阴阳师抓去喂了呢。   嘛,这种时候还是要她来保护的嘛。   白狼磨蹭到妖琴师背后,一把捞了他的琴走,噘着嘴发酒疯道:“不给你了,你要琴不要我,生气了。”   妖琴师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耍脾气,想到自己本来远比她不爽得多,于是夺了她背后的弓,也气哼哼道:“你要箭不要我,你当我稀罕你?”   旁边的孟婆默默地看了这两个闹别扭的两个人半晌之后,走开了。   原来身边有那么强大的一个妖怪,不需要别人担心了呢。   5.   两个人背对背坐在河岸上,射箭的人怀里抱着琴,弹琴的人怀里抱着箭,谁也不看谁,彼此后背相抵,都不说话。   河水中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然而河水不息,那影子很快就扭曲融化在水流之中。   白狼说:“博雅家酒不好喝,我就出来找你了。”   妖琴师气哼哼地啃着她的弓,想在上面留两个难看的牙印,问道:“你喝你的酒,找我做什么?”   白狼又说:“不找你。”   过了一会儿,她气呼呼地说道:“我就看看你有没有找到风雅美人,不像我这种野蛮的美人,看看你和美人玩得怎么样。她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揍她;她要是对你好,我就把她的头发一根根拔下来全扔到河里去,看她到时候还风雅不风雅。”   妖琴师本来正对着她的弓出气,不咬坏了不甘心,然而听见这句话,忽然喷笑出来,呛得直咳嗽。   白狼慌了,本来是和他背对背谁也不理谁的情形,当即转过身来揽住他,给他拍了拍后背发现不管用,便伸手抬了他下巴,仔细地掰开他的嘴,想看看是不是吃什么噎到了。   然而,她看见那家伙嘴边儿上的木屑的时候,先是一愣,诧异道:“你和我生气就算了,啃我的弓干什么?”   妖琴师甩开她,怒道:“你和我生气就算了,挠我的琴做什么?”   白狼低头一看,果然见他那把漂亮的琴早被自己抓花了,上面全是自己的爪痕。   本来还心疼他来着,这一问,白狼又不高兴了。   她早就喝醉了就,此刻一生气,耷拉着脑袋找了个大柳树坐下,毫不留情地在柳树下面磨爪子,噘嘴道:“哼。你要是没这把琴,也骗不到小姑娘……”   妖琴师见她生气,抓柳树的爪子都流了血,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哄她道:“好好好,不生气了,回家了。”   白狼耍脾气:“不回家!你要带小美人回家,我才不回去!”   妖琴师无奈,将她整个抱起,拍着她肩膀道:“不闹了,再闹就受伤了。”   白狼两条腿夹住他的腰,在他身上撒泼耍赖:“那不许去找风雅美人了!”她说着,一把揪掉妖琴师一根头发:“不然我把你的头发也揪光!”   妖琴师无奈地叹气,看着身边来往的人,叹息:“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白狼抱着他的脑袋,在他头顶嗷呜啃了一口,盖了戳,这才觉得满意了,就任由他抱着回家。   妖琴师起初是抱着她,背着琴,嘴里叼着一把弓,奈何这家伙实在是太重,等出了京城门,他就干脆抱着琴,背着弓,一手拽着这家伙的尾巴,硬生生将其拖回了家。   6.   妖琴师无奈地看着她一身泥土的样子,遂倒了温水,将这只小狼崽子放进水盆之中,仔细地为她擦洗身子,梳理毛皮。   锋利的爪子又变回了人手掌的形状,看来她是不生气了。   妖琴师给她洗干净抱上床以后,忽然觉得不甘心,明明生气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她太强大,太优秀,以至于他总是处在不安之中——   若是那一日纵马出征,战死沙场了呢?   若是与那生死相随的兄弟,生出过分的情谊来了呢?   若是……   若是有一日厌弃了这平淡安静的生活,离开了可怎么办?   他低下头,轻轻在对方额头上碰了碰,默默地想与其被她丢下,还不如自己先行离开。   这时候,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家伙忽然伸手抱住了他,又趴在他的身边,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忽然摇了起来,似是怕他被蚊子咬到,很小心地摇了一遍又一遍。   ……罢了。   看在她,这么用心的份上。   就这么相守一生也罢。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